返回第一章:戌时黄昏(1)(1 / 2)东华征伐录首页

东华大陆,后金朝99年10月初九。

在鄂省的首府荆州,到处都是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

一队队衙役沿街挨家挨户敲门通知:“明儿个就是我后金入关100周年,两湖总督府明令,沿街人家务必都要挂上黄龙旗,点上宫灯。此事关乎朝廷的体面,违者一律罚银百两、鞭五十!”

此令一下,全城骚然。城里百姓皆知,这两湖总督端方是个暴虐苛细的主,且犹好排场。

有好事者说:“这端方当初在两江总督任上,曾有孩童嬉闹,冲撞了总督的仪仗,竟被他吊在金陵城门上,打了足足20鞭!那孩童放下来时就不活了~”

此事传扬开来,百姓莫不畏惧端方如虎,甚至有妇人以端方之名吓唬自家孩童。

这命令,虽说是叫沿街的人家挂旗点灯。可是总有些百姓,看见别人家挂上了,自己家没挂就觉得心里不踏实,于是赶紧跑回家也挂上了。结果大家有一学一,这全荆州城的百姓,家家户户都在挂黄龙旗点宫灯。

这宫灯还好说,可是这黄龙旗都十年没用过了,上次用还是在庆祝“后金入关90周年”的时候。

10年下来,不知有多少人家的黄龙旗坏了丢了。坏了的还好,让自家媳妇补一下凑合用。丢了的,那就只能捧着银子上街寻买了。

眼看一群群百姓上街寻买黄龙旗,有脑袋灵光的赶紧扫商家的货,一两银子买的旗子转手卖个10两。全城的商家纷纷跟着涨价,到了这天的日落时分,一面黄龙旗竟涨价到百两!

要知道荆州城的寻常百姓一年也挣不到一百两银子,有旗买不起,众多百姓急得像没头苍蝇。

要说还是聪明人多,有人把印年画的木板拿出来,在木板上刻出了黄龙旗的模样,拿起印门神的纸,搞起了雕版印刷。原先的年画门神不过一文钱一张,现在印这纸糊的黄龙旗,要价一两银子一张,足足翻了一千倍!就这还一群人抢着买!

在荆州城东有一个穷酸书生,年过35了却连个秀才都没考上,还只是个童生。这老童生科举无望,又无赚钱的手艺,只能把自家临街的宅子,二楼租给人住,一楼自己住。他顺带给不识字的人写写书信,以此糊口。

这老童生今天一大早出门,就看见有人在印刷黄龙旗。他顿时大喜,以为自己发现了一个发家致富的金点子。

那老童生喜得一路小跑回家,不知从哪弄来木板,就在木板上画出黄龙旗的图案后,拿起刀锤开始凿刻。

这老童生画得还有个黄龙旗的样子,可是凿出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书生拿刀锤总没有拿毛笔顺溜,老童生从早上凿到日落,凿得满手都是水泡,不知道凿坏了多少木板。可是这些木板凿得像狗,像鸡,像牛,竟没有一块凿得像个黄龙旗。

正当老童生在埋头忙活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打更声,只听那更夫唱道:“一更,戌时黄昏,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这老童生一听打更声,当下就急了!他嘴里常念叨“马无夜草不肥”,一直心心念念要挣个快钱发个横财。

可如今,眼看天黑日落,发家致富的时机已经没了。他只能骂自己眼高手低“百无一用是书生”,一时怒从心头起,将手里的刀凿狠狠的甩了出去。

说来也巧,这刀凿好死不死正打翻了桌上的油灯,这油灯又好巧不巧的跌到了书架上。

那书架上尽是些朽黄的旧书,一遇灯油火星,那火苗登时窜得老高。那老童生拿起木板来砸,却哪里砸得灭,他脱下长衫去扑,长衫却也沾了火。

老童生这才想起用水,跑去水缸一看,空空如也,自己凿了一天的木板,哪有打过水!

那火势却不等人,这本来就是老宅,遇了火更是摇摇欲坠。老童生只能悲叹一句:“事休矣~”,抱头窜出老宅。

等老童生跑出门外,突然听到二楼传来叫骂声,他这才想起楼上还有租客。

还不等老童生有什么动作,二楼轰然爆炸,门窗俱碎,屋顶几乎被掀飞,爆炸的劲风将老童生掀翻在地。

爆炸声如同平地惊雷,声传数里可闻。

这一声惊天的爆炸,震动了全城。四邻八乡的人看见着火了,纷纷大喊:“走水啦!”,一起赶来帮忙。

众人有的泼水灭火,有的撒沙盖土,终是人多力量大,这火势渐灭了。

这时老童生的家,里三层外三层,被围观的吃瓜群众堵了个水泄不通。

正在街上的衙役自是早早到场,周遭的乡绅族老也悉数赶来。由于动静极大,连总督府都派出一队人马来查看,得到消息的荆州知府更是亲临现场。

这荆州知府一到现场,冷脸立马拉得老长,鼻子里冷哼一声道:“这东城县令怎么没来啊?”

边上衙役里有伶俐的立马跪下磕头,回道:“禀知府大老爷,我们县太爷正在东城街道检查各处挂旗点灯情况。刚听到这儿的动静,就急忙赶来,目前正在路上~”

那荆州知府听了这话,面色一缓道:“你们县太爷果然是公务繁忙,那本府就在这儿等他一等~”

说完,这知府便返身入轿,端坐了起来。

那伶俐的衙役起身站到一边,眼看无人注意,他就向后隐入人群。一旦脱离众人视线,这衙役便发足狂奔,直往东城县衙而去。

这衙役进了东城县衙,直奔后苑而去,却被县衙师爷一把抓住!

那师爷骂道:“丢了魂的兔崽子!后苑是你随便闯的吗?县太爷正在睡觉,你要是扰了县太爷的清梦,屁股想挨板子吗?”

那衙役急道:“哎呦,我的师爷大人啊!出事啦!刚刚惊雷似得那么大声响,您老没听见吗?如今知府大人已经到了现场,就等着见我们县太爷哩!”

那师爷一听也急了,他素知这荆州知府与东城县令不和,知府早早跑到现场,必然是来找东城县令麻烦的。

师爷并不属于朝廷官职,也不拿朝廷俸禄。师爷由官员花钱招为幕僚,为官员个人办事,身家前程都系于官员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