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撇嘴,余光瞥见某个人真的有沉底的趋势,荒川依奈还是诚实地弯腰紧裙子防止碍事,纵身一跃,朝着面前潺潺的河水跳了下去。
毕竟也是曾经的男神……坚持住啊,哒宰!
在“扑通——”一声后,暗藏激流的河水直接猝不及防地将两人一起卷走。
幸好这个马甲的初始服装不带裙撑,裙子也是最普遍的白裙子,不然今天没准会上演一个双人溺亡。
感受着水下冰凉的暗流,咬牙忍受着冲击力,荒川依奈苦中作乐地想。
河水在激荡了一会之后,又慢慢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
“哗啦——”
“咳!咳、咳咳、”
伴随着破水声和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一个湿漉漉的身影拖着另一个同样落汤鸡似的身影,狼狈不堪地爬上了岸。
金发萝莉狼狈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顺便把黏在脸上湿哒哒的头发顺到了身后,回身去查看得救者的情况。
转头却被一只猛然贴近的,黑沉沉而了无生趣的眸子吓了一跳。
是怎样的一只眼睛呢。
是深沉的鸢色沉淀着阴沉的乌云,层层叠叠,渗透着某些可怖又扭曲的恶意,几乎能从那绝望的深渊中瞥见粘稠又翻滚不休的黑色淤泥。
被这只鸢色眼睛凝视的人,都会在极致的恶意中动弹不得。如同被猎豹惊吓到僵直的猎物,恍惚间被嚼碎骨头,吮吸骨髓,直到自身的利益被敲诈殆尽,成为深渊中随处可见的枯骨的一员。
为年幼而恶趣味的恶魔的光辉履历,添上微不足道的一笔。
“呜、唔哇!”
金发萝莉像是被猛然吓到了一样,忍不住尖叫着后退了一步。
什、什么东西?这是个水鬼吗?
金发萝莉因为惊吓而后退的时候,鸢眸的主人也皱着眉头夸张地向后跳开了一大步。
切,原来是个怪力小鬼啊。
……
等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逐渐被拉开,占据全部视野的鸢色眸子逐渐远离,瑟芙洛才看清楚少年的全貌。
不,比起少年,还是男孩这个词更为适合。
微卷的黑色头发,就算被打湿依旧顽强地蜷曲着贴紧。
脸庞带着还未消退的婴儿肥,瘦削的身形将掉不掉地披着一件过于宽大的,还在不停向下滴水的黑色外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从河里被捞出来的缘故,脸色有点苍白。
最醒目的是还他身上缠满的绷带,虽然有一些在刚才的拖拽下松脱了,松松垮垮挂着,但是连手腕和脖颈都没有露出一块裸露的皮肤。
倒是右眼,被层层叠叠地紧紧缠绕着,不留一丝缝隙。像是紧紧封闭着的大门,忠诚地守卫其中深藏的宝石。
一时间,竟然没人先开口说话。
气氛逐渐凝重了起来,两个人都在打量着对方。
……
“欸——什么嘛,只是一个小鬼嘛。”
率先打断了瑟芙洛不动声色的观察的是太宰治,他懒懒地拉长了声音,双手自然地插在大衣湿淋淋的口袋里,不正经地斜立着,状若兴趣缺缺。
然而荒川依奈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了,太宰治浮于表面的懒散下,隐藏的,警惕的打量试探。
想必,口袋里装的一定就是武器了。枪械匕首什么的……泡了水居然还能用么?
呵,论演技,自己还没怕过谁。
来啊~来比试比试~
“什么小鬼!你自己不也是小孩子嘛!”
金发萝莉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大声喵喵反驳了起来,只是威胁力十分有限。
……
太宰治瞥了一眼只到胸口的金发萝莉,入水失败,还被暴力拖拽上岸,心情十分糟糕。
“切,我才没兴趣和小孩子这种生物纠缠。尤其是怪力矮子什么的。”
就算是十分可疑的人员,在威胁到自己之前,也完全没兴致探索她身上的秘密呢~
反正头疼的只会是森先生啦~
今天的太宰君也在致力于暗戳戳地给自己目前的监护人添麻烦。
……
“太宰君——太宰君——”
男人焦急的呼唤声随着晚风,由远及近地传来。
太宰治背影一颤。
不会吧不会吧——森先生真的是医生,而不是不是什么阴魂不散的背后灵什么的吗,为什么只是稍稍提及一下,就追过来了!
可怕——可怕——可恶的糟糕大人什么的!我才不要被抓住呢!
瑟芙洛歪头不明地盯着如临大敌,脚底抹油,准备开溜的绷带少年。
侧耳倾听着距离这里越来越近的呼唤声,刚刚被气得跳脚的萝莉严肃地清了清嗓子,默默露出了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
余光瞟到这个似乎缠绕着黑气的笑容,太宰治恶寒,抖了抖应激而起鸡皮疙瘩。
喂你不会吧、这么记仇的吗?!
荒川依奈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用实际行动教教太宰治,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喂!”金发萝莉甜甜地喊了一声,“这位缠、满、绷、带、的好看小哥哥!”
荒川依奈故意提高音量,在“缠满绷带”上狠狠停顿了几下,还攥住了见势不妙准备偷溜的太宰治散开的一节绷带。
“你要跑到哪里去呀!别丢下瑟芙洛一个人呀!”
我不信这还能跑,有本事你就现场拆绷带。(笑)
荒川依奈相信以森鸥外的听力,必定不会错过她的苦心提示,马上就能抵达现场——
果不其然,只一会就看见从远方的居民区,一个穿着皱巴巴白大褂的颓废男人匆匆跑过来,憔悴的脸上充满了担忧焦急。
看到正在和萝莉较劲,试图使劲揪出那一截绷带的太宰治,男人的眼神瞬间一亮。
笑死,小萝莉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她只是想帮失足少年(?)找到家长罢了。
“呜呜太宰君!”
沧桑男人朝着他们飞跑过来,白大褂被晚风吹拂得猎猎作响,与代表救死扶伤的白色正相反的是的是,衣角上缓缓晕染开的猩红色泽醒目无比。
荒川依奈甚至闻到了空气中渐渐扩散的,消毒水混杂着铁锈的气味,在微凉的夜风中经久不散。
如果说12岁的太宰治是一只敏锐的幼狐。
那么30岁的森鸥外就是是一丛,经历过硝烟与鲜血洗礼,无情吞噬着数不清的性命的荆棘蔷薇。
馥郁艳丽的花朵是他吸引猎物的诱饵,如果愚蠢的猎物因此上钩,就会被他无情地用尖刺缠紧,划割,分裂。
直到——鲜血淋漓。
“太宰君真的是——”
男人面上是面具一样的的温和笑容,妖异的暗紫色的眼眸却锁定猎物一样,紧紧盯着湿淋淋的两个人。
——“……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呢~”
瑟芙洛看了他一眼,嗅了嗅空中弥漫的味道。
——……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