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 野鸡□□也不会变成凤凰，只会变成奥尔良烤鸡。　　=　　林蔷是一名年轻的时装设计师，年仅22岁的网红服装品牌“蔷薇季”的创始人。　　　　提起她，娱乐圈的明星们嗤之以鼻：“野鸡浴火也不会变成凤凰，只会烧成新奥尔良烤鸡”；　　时尚圈的设计师们则视之为过街老鼠，发自肺腑地咆哮:“毒莲花滚出时尚圈!” 　　只有光怪陆离的网红圈给她留了一席之地——但凡她上直播平台，必获高人气——满场臭鸡蛋。　　但林蔷本人对这些非议不屑一顾。　　　　即便是面临着被公司的解聘。　　　　星海公司的人力资源总监办公室。　　林蔷与星海的人力资源总监吴迪分坐在长桌两侧。吴迪西装革履，神情严肃，清了清嗓子，说道：“很遗憾由我来通知林小姐这个消息，公司其实十分认可林小姐的设计，但现在我司经过多方的综合评估，认为蔷薇季品牌的销量低迷与您的名声有着直接关系。”　　林蔷心想遗憾个屁， HR们这种约谈一年到头没有365回也有300回。　　　　但她仍然耐着性子听吴迪说完，用涂着姨妈色的红唇毫不客气地回敬：“我名声就没好过，公司并非不知道，当初执意与我签约，甚至不惜三顾茅庐，现在遇到滞销就将责任推到我的名声头上来了，搞笑呢这是？”　　　　要说林蔷其人，长得明眸善睐、灵秀可人。她在一次去给影视公司推销自己服装时被电影导演发现，在古装电影《千秋雪》里担当影后陆从心的替身，《千秋雪》票房一路飘红，林蔷的美艳动人也给观众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论相貌身材，林蔷与陆从心的相似度并不太高，陆从心自带被岁月洗练过后的凌厉优雅，林蔷则像是霹雳贝贝，走哪儿都能招出一串火花闪电，硬要说相似的话，最像的莫过于眉宇间的那点狠劲儿。　　　　此后，林蔷拒绝了影视公司签约做艺人的邀请，却开始通过微博和直播网站增加自己的曝光率。她微博发照片刻意模仿陆从心的街拍角度，平台上直播的穿着、语调也有意无意模仿陆从心，发布的言论更是厚颜无耻：“别看我跟某些明星长得像，我可是纯天然没整过的哦～”　　陆从心的粉丝们日日跑去攻占林蔷的微博首页，林蔷置若罔闻，陆从心隐约知道这么号人，却不愿意自降身价与林蔷计较，只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嗤之以鼻：“野鸡浴火也不会变成凤凰，只会烧成新奥尔良烤鸡。”　　　　林蔷的微博一个月之内粉丝量暴涨数十万，黑粉众多分布广，但也有不少真爱粉。　　谁也不知道她这一系列作为是故意为之还是无独有偶，只见她在同期通过网络上发布自己的设计作品，并开始创建自己的原创服装品牌“蔷薇季”。　　“蔷薇季”创办初期，仅通过网络平台发布设计，就以大胆的拼色和时尚元素的运用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很快在追逐时尚的年轻女孩间风靡，一时之间，数家公司找上门合作。　　星海是其中市场占有率最广，也最有诚意的一家。　　星海高价购买了“蔷薇季”已有的十二件设计，正式将“蔷薇季”列入旗下，并聘用林蔷为首席设计师。　　然而好景不长，林蔷上任不到三个月，“蔷薇季”开售不到一个月，关于林蔷人品低劣、剽窃设计的传言大肆泛滥，行业内崭露头角甚至小有名气的设计师们纷纷联名，要求将林蔷在业内“封杀”，誓要将她赶出设计圈，新上市的“蔷薇季”销量惨淡，　　　　面对林蔷的质问，吴迪仍然耐着性子解释：“是这样的林小姐，我司很欣赏您的才华，对“蔷薇季”投入的人力、物力绝不比旗下其他品牌少，相信您自己也有体会。但现在“蔷薇季”的销量甚至不足预估的两成，前期投入的资金竹篮打水，入不敷出，对公司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林蔷：“直说吧，公司的决定是什么？让我暂时放弃蔷薇季的设计转做其他品牌，还是想要雪藏蔷薇季？”　　吴迪低头沉思了片刻，再抬眼时定定望住林蔷：“公司的决定，是终止与您的聘用合同。”　　林蔷难以置信地盯着吴迪，起身：“是谁决定的？张总？我去找他谈谈。”　　吴迪及时拉住了她：“这并非是张总的个人行为，而是董事会商讨的结果。但您放心，我们公司本着合作的精神，不要求您支付高额的赔偿金，只是中止与您的合同。”　　林蔷：“那么蔷薇季呢？”　　吴迪：“蔷薇季已经是公司旗下的品牌，公司将更换设计师继续运营下去。”　　话说到这里，林蔷算是彻底明白了星海公司的意图——想要将自己排挤走，好独吞蔷薇季，说不定数月前来找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在下这盘棋了。　　　　林蔷在这一瞬间觉得胸腔内有火焰燃烧，汹涌的热□□薄得脑子都有点发昏：“我不同意。”　　吴迪：“林小姐，您还这么年轻，以后会有更多的作品，至于蔷薇季，我司会将之运营得更好。”　　　　吴迪的一番话，让林蔷想起创立计蔷薇季的日日夜夜。　　粉丝们看到的都只是林蔷上网刷存在感、博出位的举动，却没有人知道，她的那些一天只睡四到六小时的囫囵觉就爬起来画图的日子。　　租住在不到二十平米的居室，又当住房又当设计间，冬天没有暖气，又冷又潮，裹着被子一杯接着一杯灌着热水取暖画图；夏天烈日当空，为了确认服装面料反复跑厂家，为了给蔷薇季拉投资，低声下气忍气吞声。　　当星海公司的设计总监找到她，她以为蔷薇季从此走上了正轨，自己也将展开全新的人生版图，没想到命运却给她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　　　　林蔷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平静：“蔷薇季是以我的名字命名的，也是我的独立设计，我很感谢公司的赏识，但没有我的设计的蔷薇季，根本算不上蔷薇季。我走，可以，但蔷薇季也必须脱离公司。”　　吴迪皱了皱眉，将桌旁早就准备好的合同递给林蔷：“这个恐怕有些让人为难……林小姐当初签署的合同里有相应的条款，如果是您的个人原因影响销售，公司有权回收蔷薇季，并追究您的经济责任，还请您慎重考虑。”　　林蔷看着在这一瞬间心念电转：“我会去同我的律师商量这件事，不同你们合作，会有更好的公司请我，你们一定会为今日的决定后悔的！”　　吴迪不置可否，目送林蔷起身离开：“我相信您会做出明智的决定的。在滞销的这批服装我们今日就会送到您家。就当是……留个纪念吧。”　　林蔷走到门边，背对着吴迪，眼眶微微发红，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汹涌的情绪压回胸腔，只双手死死握拳：“不用送了，等我再来这里，一定是胜利者的姿态。”　　　　几小时后，日落西山。　　货车将蔷薇季的滞销品拖到林蔷住的小区，装货的工人扛着一个个纸箱送上楼。　　她林蔷什么刀山火海没有经历过，经过几个小时，已经渐渐冷静下来，此刻正冷淡地目睹大大小小的纸盒层层叠叠地往上堆砌。　　　　上千个纸盒，在十来平的小库房里堆砌成山，本就逼仄的库房被塞得满满当当，货物几乎都快摞到了顶，只余下稀疏的空间让吸顶灯透出薄薄的光亮。　　门铃大响，惊扰了林蔷的沉思，她趿着拖鞋推开门，只看了一眼，就猛地关上。　　一只文秀的男人的手抵在门上，阻止了她关门的动作。　　比林蔷足足高出一头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低喝：“林蔷！躲了大半年了，还继续躲有意思吗？你是属鸵鸟的吗？”　　林蔷这才故作镇定地将门推开，把人迎进来，装作没事儿人似的顾左右而言他：“凤师兄，你来得正好，我这里正好有东西没收拾，快来帮忙！”　　　　来人正是林蔷大学时候的师兄黎城。他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就撸起袖子帮林蔷收拾一屋子的杂乱：“他们退回来你就收着？想什么呢，让他们怎么拖来的怎么拖回去！”　　林蔷：“退回去干什么？不行就去集贸摆个摊儿，或者在网店上卖掉呗。”　　她腰板笔挺地站在门口扶着梯子，把一捆纸箱高举过头顶，递给站在梯子上的黎城，再颐指气使地指挥：“往右塞，那里还有点空，当心，这要是倒下来我可扶不住你啊。”　　黎城站在半人高的梯子上，接过林蔷递来的一捆纸箱，塞进剩余不多的空间里，里面的灰尘一扬，呛了他一脸：“你要去集贸市场批发，那是你的事，你可别忘了你可是毕业于圣马丁的设计师，不是集贸市场的打货小商贩！”　　　　伫立于英国伦敦的中央圣马丁艺术与设计学院，是全球最具影响力的服装设计院校之一，建校至今已超过150年，从这里毕业的大师们以其前卫的设计和天马行空的风格在世界范围内享有盛名，Dior、John Galliano、Givenchy、Chloé等国际品牌都曾请过该校的设计师做设计。　　进入这所院校，是无数服装设计师的梦想。　　黎城跟林蔷就是在圣马丁时候的师兄妹。　　林蔷波澜不惊地抬眼，看着以教育自己为己任的黎城，硬邦邦地回应：“我肄业。”　　“也就只有你，将肄业说得这么理直气壮，”黎城收拾好扶梯，关上仓库的门，把林蔷拉回到她的工作室，“我其实在想，如果当初你坚持到毕业，或许境遇会与现在大有不同。我们那时候就觉得像你这样有才华的姑娘，应该在这个圈子里功成名就。”　　　　那时候他们一同在圣马丁，学校里华人不多，他们常聚会，林蔷是黎城他们下一届的学生中最有才华的中国学生之一，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毕业留在大不列颠。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匆忙退学回国，没有知会任何人，足足有一年的时间与所有同学失联。黎城完成学业后四处打听她的消息，还是因为她在互联网走红才顺藤摸瓜找到这里。　　　　林蔷仿佛自嘲地笑了笑：“你不是我，不要替我想这么多。或许陆从心说得很对，我就是浴火也变不成凤凰。”　　她转脸一笑：“那有什么关系呢？我就是林蔷，又不想真的变成陆从心。”　　黎城虽然对她与陆从心的恩怨情仇有所耳闻，但着实不擅长评价姑娘们之间的事端，只好抿唇默默看着她。　　灯光折射出黎城俊朗的轮廓，林蔷打量了一下黎城的西装革履，忽然话锋一转：“所以师兄你今天打扮得这么斯文败类，不是专程回国来教育我的吧？我可不付你的长途机票费用。”　　黎城：“上海时装周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林蔷自嘲地笑了一下，指着自己鼻尖：“我？去会会那些喊着要我滚出设计圈的人？你是想让我开散打场么？”　　黎城：“据我所知，这次有不少国际知名的设计师都会来，包括你的偶像。”　　林蔷吃了一惊：“叶凛？”　　黎城点了点头：“他最近似乎有意四处搜罗有潜力的新人设计师，变相收徒弟招助理吧，你要不要去试试？”　　“去！”叶凛这个名字仿佛带着魔力，点亮了林蔷内心深处的光亮，她忽然就一股脑儿地坐起来，火花带闪电地去扫荡自己的衣橱，重新补齐妆容。　　　　不到半小时，林蔷像换了一个人一般，重又容光焕发。　　黎城疑惑：“又不是现在就去见叶凛，你这是干什么？”　　林蔷自然而然地挽上黎城的手臂：“走，带我去吃点好吃的，鼓足干劲，才好去追男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