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御医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受此奇耻大辱,简直欺人太甚。
古稀之年的老头看着江朔景,气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看着阿玉的手腕:“你把我困在你皇子府就算了,说让我看伤,就看这个?!”
那一圈青紫,就半瓶不到红花油的事。
江朔景和宋御医相识多年,也知道他的臭脾气,“你之前不是研究个什么药膏么?拿出来用用。”
“雪玉膏,雪玉膏!”宋御医说着,心痛的把瓶子丢给了江朔景,“里面那么多名贵药材,就拿来抹个淤青。”
阿玉听着他们的话也有些惶恐,女郎迟疑着往后退了一步,“还是不必了,无甚大事。”
江朔景看她一眼,眸色不明,“陈子安手还要不要治了?”
阿玉:“……”
这药膏效果很好,几乎是抹上的一瞬间,冰凉就代替了痛,没过一会淤青也消失了。
“好了。”阿玉拉拉他的袖子。
江朔景对上她期盼的目光,忍不住冷哼一声。
他反手拉住她的手腕,少年低首直直看着她,“苏絮,你要我救陈子安可以,但是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首先第一个,你要与陈子安和离。”
对上女郎惊愕的目光,少年轻蔑一笑,“我江朔景不做亏本的事情,以前的事情我不管,但是以后,我不允许你冠他之姓。”
女郎攥紧了手指,“你何苦如此逼我?”
“你现在不用急着给我答复,好好考虑。”江朔景黑眸深沉。
若是她同意,二人和离,江朔景高兴。若是他不同意,说明陈子安在她心中也没有特别重要,他依然高兴。
回去的马车上,苏密坐在角落里,满身低气压。
阿玉看了一眼昏迷的陈子安,倾身拉过苏密的手。
“阿姐。”苏密恍惚抬眸,手心满是被扣出来的血印子。
“你这是做什么?他又不能把我吃了。”阿玉拿帕子轻柔擦拭血痕,满眼心疼。
“阿姐,他和你说什么了?”苏密紧张问,他们去时瞧那皇子的怒气程度,怎么会被轻易安抚。
阿玉擦手的动作一顿,眼睫垂下,略有些黯然道:“他没多说什么……只是要我与夫君和离。”
苏密的手猝然收紧,一把将她的收在掌心,少年凤眸下燃烧着两团火焰,“他到底想做什么?!”
苏密不是傻子,能让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出和离这种话来的,能抱着什么心思?
陈子安再差,也是他阿姐自己相中选来的,仰仗着他们苏家。
可是四皇子呢?
天潢贵胄,高高在上,若是以后遇上什么事情,阿姐得吃多少苦头?
“我也不知道。”阿玉摇头,轻声道:“他说,要我们和离,才愿意让御医救夫君的手。”
躺在车厢中的陈子安眼睫微颤,手指一瞬蜷缩。
***
回了宅子又是一番折腾陈子安才醒过来,阿玉进来时,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着窗户怔怔出神。
“夫君,我让厨房熬了点鸡丝粥。”
陈子安对她温雅一笑,阿玉喂他。
忽然,陈子安开口:“絮絮,四皇子他为何会如此对我……”
陈子安自问没有和和四皇子有过节,这条大腿他想抱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触怒他呢?
作为一个不知前因后果遭受无妄之灾的人,他这么问很正常。
女郎低眉,执勺的纤白玉指一顿。
沉默良久,阿玉摇了摇头,眉眼黯然,“我也不知。”
顿了顿,她又柔声:“夫君,我陪你去找各路名医,如果你的手真的……那絮絮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我记着你以前说过想去大漠看月亮,那以后江南大漠,塞北长河,我们可以却一切你想去的地方……”
她心爱于他,不想与她分离,即使这样他会成为一个残废。
这样的真心,真实到卑劣。
陈子安沉默半晌,阿玉身子微倾,靠在他肩膀上。
仿佛达成共识,接下来几日,二人相处得十分和谐,陈子安若看书,阿玉便在一旁看账,他若安寝,她便在外面小榻上休憩。
偶尔二人对视一笑,温馨又美好。
江朔景也从未派人过来,大家都认为那天是皇子心血来潮的恶作剧,渐渐把那件事情抛在脑后。
可突然有一天,陈子安不见了。
苏密让人寻找之际,阿玉在枕头下发现一封字迹丑陋的休书。
女郎捏着那封休书,眸光漆黑,幽幽道:“第一个选择,就选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