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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毕竟只是鱼与人不同。
玉嬛看向反锁的院门和两旁躬身肃立的侍卫唇边挑起嘲讽的笑。
半月前大行皇帝驾崩,遗诏由永王承继大统。如今丧事过半,礼部郑重筹备,择定后日行登基大典。永王府的旧人们也都翘首期待盼着能跟进宫伺候主子换取荣华恩宠。
哪怕不能进宫,留在潜邸当差,也能有享不尽的富贵。
阖府上下暗自欢喜除了被困在这里,格格不入的她。
门外成群的脚步声渐渐靠近,玉嬛心里一紧忙提起裙摆朝院门走去。
还没到跟前,紧锁的朱红门扇被推开,一袭墨色镶金边的衣襟便映入眼帘锈了精致的云纹金蟒张牙舞爪,庄重端贵。
是已继位却仍住在潜邸的新皇帝,从前的永王李湛。
玉嬛连忙在甬道旁驻足,恭敬跪地行礼,“拜见皇上。”
李湛没出声摆手屏退侍卫反手关了院门踱步到她跟前,握住手臂将她扶起来。
前几日忙于先帝的丧事,沉甸甸的黑棺白幡令心绪颇为沉闷,这会儿瞧见娇媚的美人,紧锁的眉头便舒展些许。
单薄的春衫勾勒出曼妙身段,上等素色宫缎裁剪的衣裙,穿在她身上相得益彰。青丝堆叠,两鬓如鸦,国丧里除了素净的玉簪挽发,别无装点。那张脸却是绝色,黛眉如远山,底下修长的眼睫微垂,遮住妙丽双眸,唯剩肌肤如玉,秀腮雪颔,春光下莹白细腻。
只是唇角抿着,没了往常烂漫动人的笑意。
李湛握着她柔软手臂,不舍得放手,连声音都变得温柔。
“第五天了,玉嬛,你想清楚了吗?”
玉嬛颔首,眉目微抬,眼底隐隐期盼,“还请皇上能如当初许诺的那样,为韩家昭雪冤案。”
李湛却摇了摇头,“朕是问另一件事。”
很温柔的声音,却让她神色微僵。
另一件事……带着阖府冤屈,不明不白地跟他入宫,去做个连身份都不敢告诉世人的妃嫔吗?他将她困在这里五天,却原来还是如最初那样,只想把她留在身边,却不肯履行当初的诺言。
期待跌为失望,玉嬛笑容微敛,垂眸道:“等祖父冤情昭雪,任凭皇上安排。”
“你”李湛眼底掠过不悦,低声道:“怎么还是如此顽固!”
玉嬛垂眸不语,外头跟来的老太监却像是撑不住,发出几声沉闷的咳嗽。
李湛眉头微皱,忽然抓住她手臂,拉着她大步走近屋里,随手掩上屋门。
……
先帝在时,永王备受宠爱,这座府邸也修得轩昂恢弘,除了建制不及东宫,其他陈设器物,皆冠于京城。锦帐长垂,珠帘半卷,底下铜鼎香炉里甜香慢腾腾散开,满室旖旎。
没了和暖春光,屋里有点凉。
玉嬛试图挣开李湛的手,却徒劳无功,只能抬眼看他,“当初我答应为皇上效力,是因皇上曾说过,一旦得偿所愿,便为我祖父的冤案平反,还他清白。如今我做到了曾答应过的,皇上呢?”
“朕会做,但不是此刻。”
“那是何时?”玉嬛反问,见李湛不答,哂笑了下,“一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李湛眸色微沉,单手握住她,铁箍似的,在玉嬛试图掰他时,猛然伸臂将她抱进怀里。
“别闹了,玉嬛!”声音压低,如同斥责。
怀里的人却不像平常乖顺,眼底泛红,挣扎之间,强忍喉间颤抖咬牙质问,“皇上一直在骗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为我祖父洗雪冤情,是不是?”
李湛沉眉不说话,紧紧抱着她,眼底渐渐聚了浓云。
等玉嬛稍微安静点,才柔声道:“朕曾许诺娶你,是真心话。哪怕此刻不能封你为皇后,也会封你为妃,甚至贵妃,等朕握紧权柄,便能废了杨氏,让你入主东宫,再也不宠幸旁人。玉嬛……”
他声音渐低,凑在她耳边,“我是真的,想要你陪在身边。”
溽热的呼吸落在耳侧,放在从前是浓情蜜意,此刻却如鲠在喉。
玉嬛挣不脱他的桎梏,扭开头,他的吻便落在脖颈,带着潮热的气息,挪向肩窝。
近乎三年的克制肖想,几乎每个夜晚都想抱着她,哪怕不是颠鸾倒凤的温存,拥在怀里都是令人满足的。可那时她是他亲手送进宫里的女官,隔着森严宫禁,遥不可及。
如今,他坐拥天下,她已是触手可及的软玉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