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敢瞎说宰了你啊！”狰狞着一张脸，极恶的港口黑手党干部冲对面的人放着狠话。

只是那闪躲的眼神实在没有说服力，只想让人接着欺负，最好将那双钴蓝的双眸逼出眼泪花。到时候泛红的眼尾搭配上羞耻的神情，一定是不容错过的绝景。

似乎是被幻想中的场景取悦了，穿着单薄衬衫马甲的男人忍不住勾起一抹荡漾的笑容，搞得两个中也同时背后一寒。

中原中也：“......”

混蛋太宰一定又在想一些晋江不允许发布的东西了。

太宰治这种生物，不是由水、蛋白质、脂肪等等组成的，而是由黄色废料、黑泥以及胆小组成的。

曾经少不更事的时候，他满以为首领大人整天思考的都是组织大计、未来发展，等到后来被拐带上床吃干抹净后单纯的人鱼才知道——

什么组织什么计谋啊，那个精虫上脑的色魔在跟他相处的时候脑子里全是河蟹，说出来只有标点符号不会被屏蔽的那种。

所以当初看到其他的人鱼实验体才会想入非非，以至于书都跑偏了。

面无表情地嗤笑一声，人鱼中也粗暴地将那些充满了马赛克的回忆扔进垃圾箱。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将跑偏的谈话带回正轨。

“原本我并不知道这一切，虽然有时候会疑惑太宰未卜先知的程度，但一直都只以为是他脑子好的缘故，直到我无意间接触到书。”

【中原中也】跟太宰治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今天谈话的重点，不约而同收敛起了玩闹的心态，端正态度安静坐下来充当一个合格的听众。

“或许是因为我的意识当初是被书读取出来的，在第二次接触到书之后竟然触发了跟太宰一眼的效果，由此我得知了一切的真相。”

这一段全是假话，但中原中也不想浪费口舌讲解什么拯救世界，就用谎言搪塞了过去。

他垂下脑袋，将表情掩盖在发丝后面，只有晦涩声音不断传进两个听众的耳朵。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中原中也’、是港口黑手党战无不胜的重力使、是太宰生命中无可替代的存在。但直到一切被揭露，我才发现——”

美丽的人鱼用力闭了闭眼，压低声音喃喃说道：“我只是...‘中原中也’的影子而已。”

【中原中也】：“......”

看着佝偻着脊背、被孤寂包围的人鱼，他张口欲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驱散那股悲伤。

能说什么呢，说你不是谁的影子？

可人鱼确确实实是因为其他【中原中也】才会诞生的。

劝他接受自己的身份？

怎么接受？接受什么？【中原中也】的身份吗，可那不过是太宰治的妄念而已。

这个名字，只是被单方面套在人鱼身上的束缚罢了。

一向能说会道的太宰治此时也陷入了沉默，坐在躺椅上像块会呼吸的石雕像。

中原中也并没有在意两人的沉默，现在他只想将积压在心底的话都说出来，“我有很多喜欢的东西，帽子、choker、红酒、机车、唱歌，但除了唱歌，其他都是因他而起。”

挺直弯曲的脊背，人鱼转过身直视着主世界的【中原中也】。

“帽子是我收到的第一件生日礼物，他在送我的时候说‘中也很适合戴帽子’。那时候我对什么都一知半解，帽子也是第一次见，甚至都不知道那是带在头上的装饰品。”

【中原中也】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礼帽。

这是当年兰波赠送给他的礼物，也是他维系人类身份的重要纽带。

人鱼顺着对方的动作看过去，天空一般的眸子中什么情绪都没有，“我带了很多年，带着带着就喜欢上了。”

“choker是第二件礼物，他说‘狗勾果然还是要用项圈套起来，不然会被当成流浪狗的’。我以为他是在向我发出邀请，所以这个饰品我带上之后就再也没有摘下来过。”

直到这次穿越。

空间壁垒销毁了他身上一切外物，除了他自己什么都没能带过来。

或许这样也好，正好用崭新的姿态迎接新的人生。

抬手扶上空空的脖颈，他牵动嘴角试着露出一个笑容。

可惜随着往事一件件揭露，他实在笑不出来，最后只在嘴角扭曲出了一个怪异的弧度。

“红酒跟机车不是生日礼物，但第一次喝红酒是他拿给我尝试的。最开始我很不习惯那个味道，喝了第一口就不想喝第二口，然后他说——”

顿了顿，中原中也一字一句复述出那个人的话：“‘中也竟然不喜欢喝红酒，好奇怪’。当时我以为他是在说不喜欢喝酒很奇怪，但后来我明白了，他是在说‘中原中也不喜欢喝红酒’很奇怪。”

“咔嚓——”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椅子残骸扔掉，身上的杀气刺得人骨头疼。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人鱼没有被打扰，继续述说着那些往事。

“送我机车是因为他有次看见阿呆鸟教我，过后没多久就送了我一辆。我收到后就扔到了车库，然后他就问我，‘你不喜欢机车吗，为什么不骑’，我说‘因为要贴身保护你这个混蛋，骑机车怎么保护你’。”

这回中原中也终于笑了出来，但那笑容中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单纯的肌肉运动而已。

“当时他的神情很古怪，不停嘟囔着说‘我还想看小矮子脚够不到地面的狼狈样子呢，这下不是白费功夫了吗’。事实上我人类形态身高166，并不是160，虽然并没有高出太多，但也足够我掌控好机车。”

人鱼有一条宛如艺术品般完美的鱼尾，从头量到尾巴尖足有185，是能够俯视太宰治的身长。

人类形态虽然有所缩水，但也比【中原中也】高了6厘米。

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人鱼中也抬起手将额前的赭色发丝梳到脑后，然后他偏头问道：“你喜欢唱歌吗？”

“......一般，我更喜欢倾听。”

有些狼狈地避开视线，【中原中也】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眼中的情绪。

“我很喜欢，我喜欢将心中的情绪通过歌声释放出来，那样能很好地缓解精神上的压力。但他每次听到表情就会很奇怪，看着我露出一副便秘脸，然后——”

“然后你就没再唱歌了吗？”听到这里，主世界的重力使忍不住反问到。

“不啊，为什么不唱。”

沐浴在两人有些惊讶的视线中，中原中也挑眉一笑：“只是不会在他面前唱了而已，公关官可是很喜欢我唱歌的。”

提到友人，他嘴角的笑容突然真切了起来。

“要不是我要守卫首领实在脱不开身，那家伙早就把我拉去当明星了。还说什么联手称霸艺能界，也就只有公关官敢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