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衍再也绷不住,怒道:“你敢!”
柳妃是萧恒衍的逆鳞,前世与他一样未得善终的至亲,谁也碰不得,谁也不能碰。
宋安辞被他吓得差点跳起来,见他较真了,忙道:“我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
萧恒衍自然明白,可他就是忍不住,索性不理宋安辞,拂袖面向窗外。
是要赶人的意思。
宋安辞说错了话,暗骂自己没有分寸,怎么能往他家崽崽的伤口上撒盐呢?他可是哥哥啊。
偏偏他又不能出口安慰,只能尽量不再给他家崽崽添堵,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萧恒衍一个人,吹了很久的冷风,将控制不住泄露出来的信香全吹散了,才关上窗户,上了床。
宋安辞的心思很细,拿来的床垫和被子是放在最底下或者最上面的,以保证萧恒衍触碰到的,都是属于他自己原本的东西。
这比起互换床铺,确实更能让萧恒衍接受。
只是不知为何,属于那名蒙面人的淡淡味道,今夜似乎更加清晰可闻了。
次日,天还未亮,宋安辞就去找王叙真的麻烦了。
尤其在看见王叙真身盖两床厚被子,里面还加了层绒毯,手中抱着个手炉,屋里又放着个火盆的情况下,他被冻了一宿的火气,“噌”一下就燃起来了,一巴掌就把王叙真给拍醒起来。
真是胆大包天,连他家崽崽的东西都敢偷来用!
“哎哟!”王叙真捂着脸坐起来,“哪个不要命的,竟敢——”
他话没说完就看见了宋安辞的脸。
宋安辞笑盈盈的,“敢什么?继续说啊。”
“怎、怎么是大人您啊?”王叙真哪里还敢说,怂得跟个孙子似的,“这还卯时不到,您怎么来啦?是不是忘了取早膳的流程,怎么还亲自跑一趟?派人来说一声,奴才给您抄一份送过去就好。”
虽说那也是件麻烦事,但宋安辞做顺手后感觉也就还好,“跟早膳无关。”
王叙真“啊?”了声,“那您找奴才,所为何事啊?”
“倒也没什么事。”宋安辞的目光从他的被子、绒毯、手炉到火炉都挨个看了个遍,“这不是我那屋里寒凉,冻了一宿也睡不着,想来跟王小公公你唠嗑唠嗑吗?谁知道一进来,就被暖和得没边了。这手脚一解冻啊,它就不受控制,失手砸在您脸上了。扰了您的清梦,您应该不会怪我吧?”
王叙真脑子不好使,但在拍马屁上跟宋安辞有得一拼,反应迅速得很。
他一拍大腿,“嗨呀,都是我失误!怪我、怪我!”
宋安辞顺着他演,“王小公公失什么误了?”
“自然是您屋里的取暖物件了。”王叙真极快地清算完自己手上没有用过的还剩多少,不得不自割腿肉,“早在您从镇抚司过来之前,奴才就已经备好了。只是您也知道,这偌大的宫殿也没几个管事的,那事儿一多,奴才难免就会忘记一两件。但您放心,明儿夜里啊,奴才绝对包您满意。”
这说法有歧义,宋安辞调侃道:“你就算了吧,我还没有那个癖好。”
王叙真乐道:“奴才的姿色确实入不了大人的眼,待奴才调一调轮休,一定带您上金玉楼找几个姿色绝佳的地坤,为今日之事好好地赔个罪。”
宋安辞笑笑的,“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然而他现在跟了他家崽崽,连在镇抚司里大半个月才有一次的轮休都没有了,鬼知道这赔罪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兑现。
解决完取暖的事,王叙真还想留宋安辞多待一会,都被宋安辞以晨练为理由拒绝了。
夜里总算有了着落,宋安辞也安心了,在院子里跑了几圈,等到身体暖和起来,又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去书房看了一眼,没有信香的味道,然后带着人去御膳房端来早膳,又去书房看了一眼,还是没有信香的味道,才回房去叫他家崽崽来用膳。
“殿下,早膳到了。”宋安辞敲了敲房门,“天气不好,凉得快,你快出来趁热吃吧。”
屋内的萧恒衍,却站在侧室里,目光落在宋安辞床铺上凌乱的衣衫上。
昨天夜里,宋安辞就是靠这些衣物熬到天亮的。
萧恒衍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却道:“那不然呢?你能接受别人跟你一起睡吗?不能就闭嘴,快去睡觉。”
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萧恒衍都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他不知道该说这影卫是蠢,还是没脑子。
明明不用管他就好,怎么还样样包管,事无巨细呢?
宋安辞没有得到回应,又敲了敲门,“殿下?”
萧恒衍便敛了信香,“……知道了。”
他推开另一边的窗户,待信香散尽,不会被宋安辞察觉了,才开门出去。
宋安辞跟着他一起走向厅堂,“这段日子,书房里都没有再出现过天乾的信香了,你若是想到书房里思过,就去吧。”
萧恒衍应了一声。
在房间里,确实不怎么方便。
他要顾忌宋安辞进来,都不能大肆散发出信香来锻炼控制力。
否则以宋安辞的脾性,怕是要让他连睡觉都换个地方了。
不过比起这个,他现在更担忧的,是吃的。
这次禁足来得突然,他忘了提前准备,手里余下的干粮不多,就算是省着吃,也熬不到月初琉璃再送来。
该怎么办?
萧恒衍想得入神,没注意到宋安辞在他身后把门关上了,却没有出去。
直到他想摸出所剩无几的干粮,宋安辞才出了声,“这些菜是不合你的胃口吗?”
萧恒衍猛然回神,险些出手伤了他。
好在宋安辞往后退得及时,“你在想什么,这么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