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本就打算这事要闹到父皇面前。
可实际进到勤政殿,瞥见坐在龙椅上的泰隆帝瞪圆了眼,三皇子内心便不禁发怵。
……父皇好像比他预想中的还来得生气。
三皇子咽咽唾沫,鼓起勇气开口,“儿臣见过父皇。”
行礼时他还纳闷了会儿,怎么四皇妹也在?
垂首瞧见自己沾了脏污的衣袍,三皇子心中很是后悔。
他就不该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凄惨些,还让小太监把自己弄得更脏的!
现在可好,丢脸丢到四皇妹面前去了。
三皇子很想捂脸,更想默默后退,躲在另个他刚刚还嫌弃得要死的人身后。
然碍于在泰隆帝眼下,他不敢。
能在泰隆帝面前撒泼打滚还毫无心理障碍的人,那是四皇妹独一份,他们这些其他的兄弟姐妹甚有自知之明,并不敢效仿。
楼心婳看着生母在生下他后便消殒,故养在皇后膝下,可说是与她一同长大的三皇兄这狼狈样,摇了摇头。
也不知他是从哪个树丛钻出来的,袍子凌乱沾灰还有杂乱的折痕,就连头发也散了几缕。
若非是来面圣,指不定头上都还得夹杂几片叶子,才更衬他眼下情况。
想躲起来的人不只三皇子,还有楼心婳。
他们大晋的皇子是这模样,别说三皇兄,楼心婳自己也是极没眼看的!
相较之下,一旁的雍国大皇子干干净净,斯文端正地立在三皇子身侧。
他静静站在那儿还没说话,便已极受瞩目。
雍国的皇子态度从容,面上挂着温雅的笑,礼仪也半点挑不出错处来,更别提那张脸蛋,儒雅隽秀,面貌清俊,是楼心婳宫里任何一个太监也比不上的出色样貌。
楼心婳看得心花怒放。
瞧见女儿的目光,再思及她提出的要求,泰隆帝轻咳几声。
别看了!眼珠子都快黏到人身上去了!
可惜楼心婳听不出泰隆帝咳嗽的背后涵义,只惊讶地转向他,关切问道:“父皇,咽喉可是还痒着?再喝点水压压。”
想到刚刚是因何事呛着的泰隆帝心中复杂,却不忍拂楼心婳的意,就着她担忧的眼神又喝了一大口茶水,楼心婳这才满意。
安抚好可爱的女儿后,泰隆帝终于有时间料理闯出事来的混账儿子。
他瞥向三皇子的眼神和看着楼心婳时截然不同,三皇子吓得双腿一软,差点就想跪下。
帝王威压,不是说说而已。
泰隆帝轻哼一声,问他,“老三,你可知朕唤你俩前来,是为何事?”
楼心婳见有好戏可看,捧着脸端坐着,心里赞叹这位置真好,从上往下看,清清楚楚。
瞧瞧,雍国也不知是怎么养出的俊俏郎君。
雍国大皇子怀策安静稳重,任由他们晋国的三皇子如何指证他居心叵测,陷害自己跌向路旁草丛,他也眉头都没有皱那么一下。
不知是楼心婳看他的目光太过直白还是看得过久,久到低眉敛目的怀策回话时,抬眼轻轻一扫,恰好对上楼心婳的眼。
正大光明地看人被发现了,楼心婳也不害臊,挑了挑眉,看得越发起劲,丝毫没有想别开眼神的意思。
怀策顿了顿,温朗的嗓音徐徐传来,他说:“三殿下摔跤的事,策并未插手,真要说有什么牵扯,那……许是策恰好与三殿下走在同一条路上。”
楼心婳噗哧一声,离笑场就差了那么一丁点的距离。
她故作无事地端起宫女特意新上的果汁,啜饮一口,挡去唇边笑意,免得她三皇兄瞧见了要跟她急。
三皇子被说得面红耳赤,指着怀策还想抗议一二,都被他温声一一化去,且句句有条有理,堵得三皇子是半句也挤不出来。
“试问当下除三殿下和策的身边人,还有何人曾见?”
“既双方各执一词,都是为拥护各方主子,没有第三方人证,真相便是无解。”
泰隆帝听完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是老三寻衅嫁祸,就是真的被陷害。
奈何自己生的儿子自己知道,老三怕是没那个脑袋能跟怀策斗,没看怀策轻飘飘只说了几句话,老三就哑口无言?
他叹息一声,就算对雍国有所怨言,没有证据的事还是不好办。
泰隆帝说:“行了,让太医看看磕着哪里没有,走路也不当心点,都多大的人了……”
这便是将三皇子摔跤一事归咎于他自己摔了,与怀策无关。
楼心婳听到现在,知道三皇兄的事解决完就要换自己了,忙正襟危坐,时不时偏头去瞧泰隆帝,试图催促。
泰隆帝将女儿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干巴巴地起了个头:“那个……怀策啊……”
怀策上前一步,“策在。”
走上前时瞧见楼心婳小脸兴奋,怀策收回目光。
来到晋国这段期间,怀策旁的不知道,但对这位乐宁公主,行事却是知晓一二。
比方说,泰隆帝极度宠爱这位公主,这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的事实。
再比如,只要乐宁公主一高兴,那就表示──有人要倒霉了。
泰隆帝眼睛一闭,心一横,问疑似倒霉的他,“乐宁身边缺个面……咳,护卫,朕思来想去,你身手不凡,当得此大任,你可愿意?”
楼心婳疑惑地望了泰隆帝一眼。
她不是要护卫呀!她要的是面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