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玉还以为,按宁嘉儿的性子,他冲动下对她说了那么恶毒的话了,她定是还要生很长时间的气,但没想到,两人大吵后的第二日,她就来了慕家,还是带着满脸笑容来的。 宁嘉儿的手里还拿着一件花纹精致的衣服,她对坐在堂屋里的慕寒玉解释道:“我给慕奶奶做的衣服完工了,今日只是来给她送衣服的。”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慕寒玉摆摆手,让她直接进去就行了。 宁嘉儿就走了进去,等她再次出来时,堂屋的桌前就坐着慕寒玉和卫准两个人了,她径直走向了刚回来的卫准,对他柔声道:“我现在才知道上次的事是个误会,你救了我,我还打了你一耳光,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早就想向你道歉来着,又怕嘴上说说不够诚意。” 对于佳人突然的亲近和道歉,卫准摆摆手,忙道:“没有,没有,我没有怪你,你不用过意不去。” 宁嘉儿似乎被他的傻样子逗乐了,捂着嘴,娇羞的笑了一下,而后道:“这样吧,我看你穿来穿去都是那几身衣裳,整洁是整洁,但看起来不是很精神,也不衬你,我就想帮你做一身新衣裳当赔礼,你看怎么样?” 坐卫准旁边的慕寒玉心说,他也整日都穿着那两身衣服,怎么没见她来关心一下他,给他做一件呢?她现在倒是先给卫准做上了。 但慕寒玉也不想想,昨日说着恶毒的话,把宁嘉儿都要气哭的人是谁?要衣服的时候倒是记着要她关心了。 “不用,不用,太麻烦你了,我现在穿着的这身就挺好的。”卫准推辞道,虽然他是很想穿宁嘉儿亲手做的衣服,但他更怕这样会累着她的。 但宁嘉儿坚持道:“没什么麻烦的,这不是什么难事,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你就别和我客气了。” “那好吧,麻烦你了,嘉儿。”卫准觑了她一眼,而后低下头,红着脸喊她的名字。 最后那‘嘉儿’两字他说的极轻,但在场的人还是能听见的。慕寒玉手下的木桌角都要被他捏掉了。 但他们两人在这儿你来我往的,完全把慕寒玉当空气。 见慕寒玉那一脸的‘我一点也不在乎’的表情,宁嘉儿眼睛一转,突然就丢下了一句:“我们去你房里吧?” 她这话当然是对卫准说的,这话也无异于平地一声雷,慕寒玉的脸色骤变。 卫准也大惊,结巴道:“这样……不、不好吧。” 宁嘉儿轻笑了一声,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只是去你的屋子里量量尺寸罢了。” 卫准迟疑道:“在这儿量尺寸不行吗?”他只是担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她的名声有碍。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宁嘉儿脸上的笑意就没了,似乎对卫准怀疑她的用意很不高兴。 看到她有点生气了,卫准也不敢多说什么了,立马答应了,“那好吧,我们去我的房……房里。”最后两个字他是在慕寒玉瞪向他的瘆人目光里说完的。 宁嘉儿可不管慕寒玉的眼光是什么样的,她扯着卫准的衣袖,就把他拉进了慕家后面的房里。 他们刚走,慕寒玉就坐不住了,明知她们走了没多久,慕寒玉却觉得特别漫长,而且他的脑子里冒出来的都是宁嘉儿被卫准扑倒在床、无力反抗的画面。他真怕这两个人在屋里独处会发生些什么事情,特别是宁嘉儿现在还在生他的气,搞不准她就为了气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这样胡思乱想,慕寒玉再也按捺不住了,立马去了后屋他和卫准的房里,将门偷偷的打开一条缝,往里面看,脑中胡思乱想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但出现在他眼前的场景还是将他气的不轻,只见卫准脱的只剩中衣站在那儿,身量不高的宁嘉儿正替他量着上半身的尺寸。只是这量尺寸,宁嘉儿都快要量趴到他身上去了。 之后,只见垫着脚举着尺子的宁嘉儿突然就站不稳,要跌倒了。可是这跌倒也只会跌到卫准的身上啊,偏偏脑子反应慢的卫准还想当然的以为她是要跌倒在地上,竟急急的伸手就揽住了她的腰,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在门外看着的慕寒玉眼睛都要射穿那只搁在宁嘉儿腰上的那只手了,他是没想到卫准这小子看起来老实,还有这么一手,装傻充愣的占宁嘉儿便宜。恼火的是他又不能做什么,便只有憋着一肚子的火回到堂屋了。 看到门外的慕寒玉一走,趴倒在卫准身上的宁嘉儿立马站直身子,道了一句“抱歉”,就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老远了。卫准心里失望了一下,却什么话也没说。 但是,当宁嘉儿带着卫准出来后,她却在堂屋里见到了另外一个人——正和慕寒玉‘相谈甚欢’的柳晓月。 见到宁嘉儿,柳晓月面上有点尴尬,毕竟她不是没见过宁嘉儿和慕寒玉亲热的场面,心里也知晓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她这样毫不掩饰自己对慕寒玉的喜欢,似乎有撬宁嘉儿墙角之嫌。但她柳晓月情愿失去宁嘉儿这个朋友,也不想放弃慕寒玉。 宁嘉儿从她看向自己的坚定眼神里也读出了这一点,她笑笑,风轻云淡、丝毫不把柳晓月放眼里的那种笑。 而对慕寒玉来说,此刻到来的柳晓月只是一个能帮他回击宁嘉儿,让他不至于那么无可奈何的人罢了,他只是不想看到那丫头这么嚣张的气他。 对于在场三个人的暗涌,心思单纯的卫准是明白不了的,他看半天都没人说话,便主动问柳晓月:“你是叫柳晓月吗?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心上人兄弟的面子柳晓月是不能不给的,她很配合的答道:“我剑法上有点不明白的地方,想来请教一下寒玉……哥哥。” 她是假小子,寒玉哥哥这等称呼自她口里说出,便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奇怪,但当事人慕寒玉却不介意,抽了挂在墙上的剑,握在手里,就对她道:“跟我来。” 柳晓月和卫准都跟去了,宁嘉儿一个人呆在堂屋也没意思,便也跟着一起去了。 接下来就是慕寒玉的显摆时间了,他舞起剑来,连宁嘉儿这个外行都看的出他应是极厉害的,只因他刷刷几剑,庭院里的一颗枝繁叶茂的树就变秃了,落叶纷纷扬扬的洒了小半个院子,那场面壮观极了。 宁嘉儿看着堆落一地的树叶,又看了看得意的慕寒玉,心内腹诽:让你装,待会打扫起来累不死你? 而显摆完的慕寒玉看见宁嘉儿完全不看他,只望着一地落叶发呆,他心里也不高兴了,破叶子有什么好看的?刚才累死人的剑白耍了。 时时刻刻注意着慕寒玉的柳晓月自然察觉到两个人之间应该是闹了不愉快,此时正是她乘虚而入的好时机。她忙打断流转在两人间的暗流,学着做了宁嘉儿经常做的咬嘴动作道:“寒玉哥,我还是不会。” 慕寒玉的眼角抽了抽,但看到一旁正和卫准说话,脸上笑成一朵花的宁嘉儿,他对柳晓月沉声道:“我教你。” 片刻后,慕寒玉就握着柳晓月的手腕,手把手的教起她来,饶是柳晓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教法。慕寒玉冰凉的手毫无阻隔的握在她的手腕上,他的前胸还贴着她的后背,这个动作就像是从背后拥住她一样,看起来亲密极了。一旁的宁嘉儿自然看得火大。 她也突然一把箍住卫准的胳膊,卫准脸红着看她,她随口胡说道:“我冷,你的胳膊借我使使。” 心慕宁嘉儿的卫准又哪有不准的呢?欣然允之。 慕寒玉见了,也不甘示弱,一把将柳晓月扯进自己怀里了,让两人靠的更近了。 慕寒玉和宁嘉儿两人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拉着其他人赌起气来。 但是到要打扫院子时,慕寒玉却溜了,他说他要去送柳晓月回家,气的宁嘉儿牙痒痒,柳晓月一个人就可以打三个流氓,还送什么啊?但气归气,到底是不忍他的家这么脏乱,最后她还是认命的和卫准一起扫起了院子里的落叶。 宁嘉儿拿着大扫帚扫着地上的落叶,扫了几下,她在一堆绿叶子里面发现了一个红色的东西,她蹲下身把那个东西捡了起来,拿着手里一看,竟是一个编制精巧的红线结。虽然看起来已经编成很长时间了,上面都有点掉色了,但这明显就是一个姑娘家的玩意,可她也没见过柳晓月戴过这个的,宁嘉儿心里正纳闷着。 只听扫到她这儿来的卫准惊奇道:“这不是玉哥的红线结吗?” “你认识?”宁嘉儿拿着那红结回头问他,慕寒玉可不像是会戴这么娘气东西的人。 “当然认识,慕哥把这个东西看的特别重,一般他心情不好或者遇到什么事了,就喜欢拿出来摸摸。这个应该是他刚才耍剑时不小心掉出来的。”卫准好心的为她解惑道。 但宁嘉儿的注意点却在,“这个红线结是谁送的?你知道吗?” 卫准想了半天,才道:“好像是玉哥小时候遇到的一个小姑娘送的,但更多的,玉哥就不肯说了,我也不敢问。不过说是不认识的小姑娘送的,我觉得能让玉哥一保管就是这么多年,还经常拿出来看的,那个姑娘对慕哥来说肯定很不一样吧,至少也是一个能让他念念不忘的人。” 卫准猜测的正是宁嘉儿心中所想的,她心里顿时更烦闷了,前有一个桃色寡妇没解决干净,中间又来了一个红颜知己柳晓月,现在又出来了一个小时候的白月光姑娘。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只喜欢她一个人? 她把这个摩挲的都掉了色的红线结交给卫准,叮嘱道:“你别告诉慕寒玉我问过你这件事,就说这个红线结是是他掉的,被你捡到了。”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想让慕寒玉知道她也知情的事,卫准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他还想说什么,却见宁嘉儿已转身离开了,她的背影看起来竟有几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