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林回到训练馆,沈躬自慢悠悠地跟在后头。
其他球员们见她身后没有周末的影子,都失望地探头探脑。
楚林的表情与之前无异,看了眼表:“所有人,三分线底角急停跳投10次,重复五组,开始。”
他们对视一眼,不情不愿地列好了队,沈躬自跟在了最后一个。
一天下来,直到训练结束,楚林也没提起周末的事,即使球员们焦急质询的目光快要把她灼穿。
林友谊他们回到宿舍的时候,周末还在外头打工,人不在,王边却眼尖地发现他的上铺有个打包好的行李。
再一看,周末挂在外面的球衣也没了。
王边一惊:“他这是什么意思?”
林友谊立刻打了周末的电话,可怎么都没人接。
几人没法入睡,就这样一直熬到了半夜,才等到周末回来,立刻围了上去。
“周末,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友谊指着他整齐的行李。
周末抹了把脸,“我明天会去跟老陈申请离队。”
王边急了,推了把他肩膀:“教练都跟你说什么了?不就是首发没了吗?一个破首发,送我我都不稀罕,你要是不甘心,咱以后再拿回来啊。”
周末耸了耸肩,“留不下来了,我今天一冲动,把她骂了一顿。她现在肯定恨死我了,总之,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你!”
丁康健沉默了一会儿,“周末,你先别冲动,更别赌气,要走容易,再回来可就难了,其他球队不一定比方舟好混。”
周末平静如水:“没冲动,也没赌气,我已经想好了。”
王边梗着脖子上前:“你这还不叫赌气?”
丁康健吐出口气,将王边拦下:“既然如此,边子你也别拦着了,让他走吧。”
“丁康健你怎么!”王边瞪眼。
丁康健冷着脸:“拦他有用吗?没见根本拦不住吗?”
周末却在床边坐下,昂了昂下巴:“呵,康健,我发现了,打从她来了之后,你就站在她那边,一直支持她当教练。我这段时间总跟她作对,你恐怕早为她打抱不平,早不把我当兄弟了吧。”
谁知下一秒,丁康健一拳砸向了周末的脸:“那你他妈把我当兄弟了吗?不说一声就要走?!”
连王边也为丁康健的突然爆发吓了一跳,周末猝不及防挨了一拳,一直压抑的不甘和怒气同样冲顶,跳起来跟丁康健打了起来。
王边刚才还气着,现在只顾着先把厮打的两人分开了,“林子!林子你还愣什么啊,快来帮忙分开他俩啊!我看他俩快动真格的了!”
林友谊沉着脸,破天荒地一动没动。
他还记得自己曾经跟楚林说过,如果是周末、丁康健他们要走,他只会祝福,不会拦着。
没想到现在一语成谶了,也没想到,他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这么洒脱。
他站了半晌,突然撸起袖子,在王边震惊的目光中,径直朝周末的小腹招呼了一拳,然后与丁康健一起群殴起周末。
周末疼得龇牙咧嘴,捂着肚子气喘吁吁:“行啊林子,连你也叛变了是吧?我呸,你还是队长呢!”
林友谊回以冷笑:“反正很快就不是你队长了。”
王边捂着脑门,左右看了看混乱的局面,终于放弃了拉架,然后也加入了战局。
几人翻天覆地的动静,很快把其他宿舍的人也吵了起来,见是三人围打周末一个,赶忙上去将四个人分开:“怎么了这是!怎么三打一啊!”
“对啊,打什么架!要是让老陈知道,肯定要背队内处分的!”
直到得知周末要走。
“周末你活该!”
周末又零星挨了几拳。
闹哄哄的场面许久后才平息。
林友谊四人脸上都挂了彩,不过即使是刚才最震怒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往彼此的胳膊腿上招呼,身为运动员,下手都有分寸。
林友谊闭了闭眼,冷静下来,找回了身为队长的担当:“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找老陈。”
“对,我们也去,总得问问老陈,凭什么教练一来就做这么大变动,立威也不是这么立的!”
与此同时,楚林从梦中惊醒。
她闭上眼,刚才的场景就又重新在脑中盘旋。
身前一双双眼睛盯着她。
“楚林,国家队说要招你,很高兴吧?他们都说,咱们球队全靠你撑起来,因为你是个天才。”
“对,你是天才,全队就你最光彩,就你付出的最多,你最重要!可是凭什么?我们普通人的努力就不是努力了吗?他们为什么只看得到你一个人?”
“你为什么事事都要插手?难道你以为没有你,我们就做不到吗?别假惺惺了,我们只是你的陪衬品!如果没有你就好了,楚林,就算没有你,我们一样能赢。”
下一秒,眼前场景变换:“你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在你心里始终跟我们隔了一座山。你不会为方舟的未来焦虑,也不是真心想带我们,因为你根本没有接纳我们。”
“从一开始的助教,到现在的代理教练,我们这帮球员,都只是你履行职责的工具!”
“假惺惺”“高高在上”“我们只是你的陪衬”“像个假人”……
无数男声女声交织杂糅在一起,楚林被震得头疼,无奈地睁开眼,揉了揉眉心。
过了一会儿,再想睡,却睡不着了。
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当她到训练馆,馆里只有沈躬自一人。
八点过去,九点也过去,除了二人,再没有其他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