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一直牵着自己走、冷静地承担着守护者身份的女孩,忽然靠在自己被丝裹住的上半身上露出哭的样子,让伏黑惠的气势一下全都消失了。
“啊,那个,怎么……”他费力地、像是玩偶熊一样举起双臂拍拍她的背,无措地用仅剩下的细心询问着,“什么‘茧’?什么……妈妈?”
他还记得绫姐提起妈妈时,语气中溢满的爱与温柔。
蓼丸绫擦擦眼泪,双腿闭合,手环住膝盖,头仍然低靠在伏黑惠身上,让人看不清神色。
“你,应该知道锦糸乡的锦蜘蛛传说吧?”她的声音低低响着,“有人根据那个传说,欺骗利用我的母亲,企图让她诞下传说中能结成金丝的锦蜘蛛。”
“一开始失败了很多次,出现了很多失败作怪物,就像我身后那家伙一样,山上的怪物传说,也基本上都是那种存在。直到我的诞生,才有了新的,能治愈一切的‘金丝’。”
“虽然不是金色,但我的丝有着治愈的功能,也算是和金子一样珍贵了。”蓼丸绫自嘲了一声,头埋得更低,“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它的第一个用途,就是在我出生后,制造茧,修复受到了残酷对待、已经千疮百孔的母体——也就是我的母亲。”
伏黑惠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了:“……也就是说,你的茧——啊不是,绫姐的妈妈,被那个坏人藏起来了吗?”
蓼丸绫点点头,语气很落寞:“我只知道他将茧藏在了山上,除此之外就不知道了。我找了很久,但一直以来都没有找到……”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我甚至无法确认,蓼丸昭夫他是不是……”
“我们一起找吧!”伏黑惠打断了她的话,艰难地用手捧起蓼丸绫的脸,认真地对视着她的眸子激动地道,“既然有了目标就好多了,我们一起找吧!总有办法的,总会找到的!”
手臂被丝缠着,他用力就有些不知轻重,蓼丸绫的脸被挤得变形,像是团子一样肉乎乎的,只有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清晰依旧,甚至越发清澈瑰丽,折射着美丽的、耀眼的光彩。
……
明明是主动捧起她的那个人,尚有些怔然的蓼丸绫还没对他的话做出反应,就被他忽然按下头,被迫靠在他的肩膀上。
还以为对方在安慰自己,蓼丸绫不自在地捏捏指尖,稍微有点羞赧:“我还没有脆弱到那个地步,惠,手不方便可以放开我的。”
伏黑惠:“……嗯。”
“总之,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已经找了好几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蓼丸绫吸了一口气,胡乱擦了一把脸,然后拍拍两颊,重新振作起来。
她用力回抱了一下伏黑惠,然后后退半步,起身,伸了个懒腰,脸颊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可以算是笑容的表情:“谢谢你安慰我,之后有空的话,陪我一起来找吧,我现在真的要回去了。茧还在那家伙手里呢,再不回去他会生气的。”
伏黑惠怔怔看着她,刚刚的悸动和欣喜等情感全都化为乌有。
这算什么呢?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王子的辛德瑞拉消失,无论怎么去寻找,都会迎来各种各样的阻碍;无论怎么思念,都无法在和她跳一支舞吗?
到底谁才是可怜鬼啊。
“……绫姐,可以……”
……可以不要走吗?
如果伏黑惠再成熟一点,也许他就知道要蛰伏准备、等待时机成熟一举救出自己的公主;如果他经历地再多一点,也许他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明白结果。
但现在的伏黑惠还只是个小孩,一个,刚刚自作英雄的小孩。
然后他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
蓼丸绫回头:“嗯,怎么了?可以什么?”
伏黑惠沉默了下,扭过头请问:“下次,我怎样才可以找到你?”
“哦,我就住在……”
蓼丸绫恍然,正打算告诉他她就住他隔壁的时候,天上忽然掉下来什么。
人类骨头咔嚓断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与此并随的还有扬起的大量灰尘,和刚刚一直保持沉默的怪物的尖啸,仿佛很焦急似的围在掉下的物体旁边转来转去。
“发生咳咳……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