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浓云经久不散。
终是下起了淅沥小雨,
雨虽小,可山风卷着雨水,从四面八方漫了过来。
二人纵是早有准备,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山雨弄得狼狈不堪。
“易哥儿,前面就是那破庙了!今晚便在那破庙歇息吧!”
王大牛狼狈爬上坎,朝着张易大声喊道。
“可以……咦?有人?”
张易仰头望着不远处的破庙,忽然惊诧一声。
“这破庙已经废弃多年了,怎会有人?”
王大牛探目望去,里面确是火光摇曳。
“应是被山雨所迫的路人,可会影响易哥儿查验?”
“且先不管他。”
言罢,张易脚下速度猛地加快,拐过几棵大树,绕过一块直立的大石,便大步走入了庙中。
匍一入破庙,便瞧得一老一少两人蜷在火堆前取暖,看那老者黝黑的皮肤和老实巴交的模样,应是路过此地的山民。
突然闯入个人,老者浑身一僵,下意识护住了身边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警惕地望着张易。
“易哥儿!你跑得可真快!我都跟不上!”
“哗啦”一声,王大牛突然从淅淅沥沥的雨幕冲了出来,大声嚷着。
再一瞧那老者的反应,他顿时明白过来,拱手道:“这位老人家,还请放心,我们不是什么歹人,只是暂时在此避雨罢了。”
老者神色一定,紧张地脸色逐渐缓了下来。
可还是保持谨慎,也不搭话,和那半大小子蜷在墙角休息。
王大牛也不在意,脱了蓑衣,便自顾自忙活起来。
张易则从行李中取出油灯,借着火光,在破庙中四处观察起来。
这破庙破烂不堪,绝大多数地方甚至还漏着雨,山风自缝隙中吹过,发出如鬼怪低嚎的怪音。
四处观察,并无异常。
最后张易抬起目光,望向那正前方的泥塑像。
这是一尊已经褪了色的孩童神像。看着也才十二三岁模样,扎着两朵冲天辫,手持圆环,脚踩祥云。
张易细细打量着,忽然沉声问道:“大牛,这是哪尊神仙?”
王大牛刚刚才生出火来,看了眼神像,回道:“这是“童太子”!”
“童太子?”
“据说这“童太子”统掌婴孩生运,生男生女,早幺无恙……凡家有孩童,或有孕者,都来此处祭拜,武宁县曾也有好些人拜祭的。”
王大牛一边说着,一边清理供台,又从包袱里取出供香,点燃,插在神像前。
“这是……”
“易哥儿,这是做我们这行的行规,每到这种地方借住,便要敬香火,意为打声招呼,如此才不会惊扰这些神灵。”王大牛解释道。
“哪有什么神灵?”
那一旁好似酣睡的老者忽然嗤笑出声,“若有神灵,那也是个睁眼瞎!”
王大牛也是怒道:“你这老小子说话可得小心,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
“如你所言,若真有用,怎会被百姓抛弃,荒废成这般模样?”老者讥讽道。
王大牛一时语塞。
索性便不搭理这又臭又硬的老头,取出冻得干硬的烙饼,放火边烤热。
张易深深地望着老者,忽然开口道:“老丈!你这孩子睡得很沉啊?”
“在我怀里,自然是睡得沉了。”
张易瞥过目,看了一会儿神像,便回到了篝火旁坐下。
“易哥儿!?”
王大牛将烙饼递给张易,眼神确是探询之色。
张易微微摇头。
王大牛眼中的希冀如烛火般噗然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