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一行人抬着喜轿于山道上穿行,吹锣打鼓,唢呐声呜咽。
喜娘脸色惨白,腮上涂了大红色的胭脂,唇似染血,跟着喜轿边走边撒黄色纸钱。
若有行人路过,只怕要惊的魂飞魄散。
山路颠簸,轿子摇摇晃晃,轿中人却岿然不动。
白池手里攥着本命剑太和,沉眸思量。
那老道士,似是不好对付。
越往山上去,鬼气越重,她的修为已经被压的只余两分。
也不知他诓骗这些村人,是为了做甚。
白池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喜轿外不知何时静了下来,唢呐声也停了。
“停轿——”
喜娘嘶哑着声音喊道。
轿子轰然间落地。
帘子被撩开,喜娘的手忽然伸了进来,
她咳了下,嗓音沙哑,犹如被掐住脖子的老鸹,“请新娘子下轿——”
白池低眸,看向伸到红盖头底下的手。
皮肤蜡黄,手背上青筋暴露,只余一层皮肉松垮垮的耷拉着。
似是没什么问题。
可白池还记得她的脚步声,这喜娘,分明是她从柴房里“昏迷醒来”,睁眼见到的第一个妇人。
那时初见,妇人还是中年模样,虽然皱纹横生,可也不至于是如今这副衰老地行将就木的模样,就像是在短短的几日内,被人吸干了寿命似的。
“请新娘子下轿!”
喜娘声音陡然一厉,尖锐刺耳。
白池眸色一深,她突然发现,她口中说的是“请”。
这是,知晓了她没昏迷。
有意思。
红盖头下的手如枯树般狰狞,泛着丝丝黑气。
白池唇边蔓出些笑,抬手,径直放了上去。
喜娘搀着一身红嫁衣的白池下了喜轿。
喜轿停在了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口,一行人清一色的白脸红面,脖子僵直,只缓缓地随着新娘子转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喜娘半强制似的搀着白池,带着她走到了洞口。
一行人这才满意了似的,又敲起锣鼓,吹起唢呐。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探到背后,猛地把白池推进了洞,她踉跄了几步,勉强才稳住身形。
“轰——”
洞口忽然坍塌。
白池掀起盖头回过身时,只来得及看见喜娘毫无血色的脸上,一抹怪笑。
下一刻,洞口便彻底被堵住了,烟尘飞舞,白池不由得呛咳两声。
前路既已被堵,只能往前去了。
也罢,待她一探究竟。
洞上阴冷黑暗,脚下还有踩起来咔嚓响的东西,也不知是何物。
洞壁上有股腥臭味,白池不敢挨,只沿着弯弯绕绕的山洞一路前行。
她越往里去,腥臭味越重,甚至还有粘稠液体滴落的声音。
白池凝神听了片刻,唤出太和剑,捅上山壁,从自造的小洞钻了进去。
走了半晌,这才看见些许微光。
白池加快脚步,方至洞口,她悄然屏息蹲下身望去。
洞口原来是在山壁上,离地足有几十尺高。
平地中央是巨大的祭台,立着四根笔直的圆柱,圆柱上刻着古怪的蛇纹,几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守在四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