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那人伸出粗糙的手,轻轻敲在房门上。
“姑娘,是老身,给您送宵夜来了……”
房间里悄声无声。
烛光忽闪,映出一道扭曲的人影,原来那人竟是整个的扒在门上,凑近了耳朵听。
还是无声。
房内开着窗,有只乌鸦扑扇着翅膀落在了窗边的枯树上,发出粗嘎的叫声。
门外人声忽然停了,似是有人托着蜡烛渐渐走远。
走廊又重归寂静,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
夜沉如水。
一道极轻的声音忽然响起,和着乌鸦的叫声,悄无声息的顿入了黑夜里。
黑猫动了下身子,想要钻出狐裘溜下地时,被一只手按住了。
白池按住不安分的小猫,隐在门后死角处,抬眼看去。
门上糊的纸被戳破,有人踮着脚,一只血红色的眼睛贴在了破洞处,无声窥伺。
“姑娘……”
“我看到你了,别躲了。”
许月叫了几声,不见丝毫动静,这才有些不舍的移了开来。
“开门。”她转头吩咐道,面上满是急切。
许东走近房门,拿出一把匕首,刺了进去。
白池垂下眼,看着匕首割断门栓。
“吱呀——”
木门被推开,顿了顿,便有人迫不及待的走了进来。
许月快步朝床旁走去,一把掀开鼓起的被子,果然瞧见了睡在床上的“白池”。
“快些,磨磨蹭蹭的,”许月不耐烦的低声斥了一句,“药也下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许东低着头不说话,只伸手帮忙。
夫妻二人合力,将“白池”裹在了破席子里。
许月啧了一声,干枯如树皮般的老手捏紧了她的脸,眼里闪过嫉妒,“姑娘莫怪,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了。”
许东看了一眼她的动作,默不作声,只是捆好了绳子,将破席抗在了肩上。
“天快亮了。”他沉声道。
许月眼里滑过惊惶之色,瞬间没了心思,松了手催促道,“快些,把她扔进去,咱们就走。”
许月又点燃蜡烛,在前面带路,二人出了房门下了楼梯,往饭馆外走去。
白池跟在他们身后,黑猫安安静静,任由她抱在怀里。
夜黑风高,街道上冷冷清清,四下无人。
夫妻二人不说话,只是时不时看眼天色,焦急的意味不言而喻。
穿过小巷,出了石门,二人往树林走去。
黑猫忽然推了推白池。
“在呢。”
白池轻声点了下头,掀开身侧大氅,里面藏着的,赫然就是被许月“借”走的本命剑。
黑猫这才放下心,满意的点了下小脑袋,又趴了回去。
“就是这儿了。”
许月压低声音,四处望了望,二人停在了一处乱葬岗。
许东点头,揉了揉肩,放开破席子。
“来,搭把手,也不知道这姑娘怎的这样沉。”
一个姑娘家,能有多重?许月不以为意,伸出一只手。
谁知接到手的瞬间,许月憋青了一张脸。
“这……怎的重如沉石?”
有风吹过,四周忽然飘起了青色的幽火。
“别管了,”许东面上带着惊惧,时不时看一眼身后,“此处不对劲,快,扔了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