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季伯成再听不得一个字,挥袖一甩,唤出成千上万的鬼将出现,浓烈的鬼气似要将天地撕裂。
见状不妙,季仲野拉出身后女子往前一推,转眼化作一缕黑气遁向天际。
阿乙挡在千万阴兵面前,那双眼睛还是不带丝毫情绪。纤弱的身躯看着盈盈一握,随时就要倒下,但就是不屈地停在那里,半步不肯挪动。
“季仲野已经抛下你跑了,你若不想死,也赶快让开。”
面对鬼域域主的威胁,阿乙终于抬起那双清冷的眼睛,直视季伯成,语气淡淡:“能为主上赴死,是阿乙的福气。”
纤纤手指抬起,指尖在胸前凝起水汽,画了一道繁复的符。
刹那间大雾弥漫,眼睫处是湿润的,眼底是浓烈炽热的,声音是平静毫无波澜的:“太乙玄意。”
身躯轰然被磅礴的水雾包裹,随后化作一道道尖锐刺骨的雾剑,向季伯成漫天杀去。
须臾过后,天地一片宁静,季伯成挥手散去尽数报废的鬼将,看着弥漫四处的水雾和早已不见踪迹的季仲野,铁青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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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师叔没有死。”
听到这句话,流萤才仿佛活了过来,她无神地眨眨眼,跪坐在地上抬头去看沈慕白,眼尾通红。
沈慕白不忍心见她这副模样,蹲下身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你相信我,沐师叔一定没有死。”
“那人都将我打晕了,若是想对沐师叔下手,做什么还将他带走呢?”沈慕白细细给她分析,“要么,那人不希望沐师叔死,要么,沐师叔对于他来说还不能死,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沐师叔现在都还没有危险。”
听了她的话,流萤可能也觉得有些道理。
“师妹说的不错,”曲奉如从门外进来,手里捏着三清派的化音符,缓了口气道,“清河宗宗主将将传音过来,说沐师叔的本命灯还未熄灭,没有遇害。”
这句话成了最强效的镇定剂,流萤却猛然抱着怀中的残匾,蓦然掉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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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从云层中跃出的时候,仙都的混乱已经慢慢平定下来。唐司珏看着天边耀眼的日光,语气低沉:“天亮了。我们也该启程了。”
沐屏的事传回三清派,清河宗宗主差点发疯,等不及天亮便安排了门下弟子处理事务,自己连夜来仙都,准备开始调查沐师叔失踪的事了。顾崇云连发十几条音诀,催促他们立马回宗门,以免像师叔一样惨遭不测。
沈慕白抱住流萤:“你跟我们回宗门吧,你放心,有我们在,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曲奉如垂眼看了这边一眼,也罕见地没有说话,像是也赞同师妹的意见。
也是,在这住了这么久,就算不吃流萤的饭,夜夜练剑回来,门口那一壶解乏清神的酒却从来没少过。曲奉如也已经很久没有对流萤表达过开始那样强烈的恶意了。
“谢谢你沈姑娘,”流萤垂着眼眸,却早已做了决定,“不过不用了。我,我要去找沐大哥。”
“你一个人,怎么去找?”
“一座一座城镇地找,”流萤双手用力,像是要将胸口的残匾按进心口。“沐大哥的本命灯一日不灭,我便一直找下去。”
她抬起眼睛看向远方:“沐大哥遇见我之间,遍访四地,如今他失落人间,我便也像他一样,走遍他走过的路。再相见时,希望我不再是现在这样,遇事要躲着的流萤了。”
眼泪猝不及防落下来,掉在“沐萤”二字当中。
“对了,”沐萤擦擦眼泪,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递给沈慕白道,“这是沐大哥说要给你的。”
“给我的?”沈慕白接过,下手用力将它打开,却直接愣在了原地。
见她不动,唐司珏上前关心:“师妹?”
沈慕白本以为自己冷心冷情,来到这异世只为一心完成任务回家,沐屏失踪她告诫自己,只是个小说里的虚拟人物罢了无需介怀,可是眼前的东西出现,她还是没能崩住情绪。
天雪蚕抹额像是被重新加固过,中间坠了颗精致闪亮的红晶石,显得愈加华贵珍重。
想起之前向他讨要却一脸嫌弃不肯给的沐屏,沈慕白终是忍不住,将脸埋进唐司珏脖颈中,重重地抽泣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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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便就此别过。”
流萤小心地将残匾放入精致的木盒,稳妥地藏在怀中。站在仙都旧门前,冲着众人盈盈一笑。
“你们回去吧,一路小心。”
沈慕白上前,用力地抱住了她,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我交给你的有没有仔细收好?”
“那么珍贵的法器,我当然藏好了。”流萤也回抱住她,笑得像沐屏一般眉眼弯弯,“你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会变强的,我会找到沐大哥,让他刮目相看的。”
见二人依依分别,曲奉如上前催促道:“师妹,该启程了。”转头又望向流萤,沉默片刻后还是从怀中掏出一块鸣镝,递给她说道,“这是我清河曲家的玉镝,若是遇上生命之危,只要吹响它,不管在哪我都能听到的。”
流萤看了看他,郑重地收下了:“谢谢你,曲大哥。”
见流萤的身影最后消失在视野之外,沈慕白喃喃道:“沐师叔会平安无事吗?”
她在心底想着,在破阵那晚,那句还没来得及告诉她的话,是不是跟这次失踪有关?
沈慕白望着东升的旭日,太阳明晃晃地照射大地,没有人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