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基利曼这么问,是因为他不想只有自己一个人倒霉。但是,对于法师来说,他可不想一个接一个地找基因原体们的麻烦......
而且,这真的算得上找麻烦吗?
“算。”何慎言面无表情地回答。“一个没有压迫,人人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世界......这不是乌托邦,又是什么呢?”
“所以我的道德水平还算不错。”
康拉德·科兹咧嘴一笑,苍白的脸上有种诡异的情绪正在缓慢的酝酿。法师眯起眼,心中暗自警惕了起来。
在不读心的情况下,他自然是不可能知道康拉德·科兹到底在想些什么的。而他也不想对他使用读心——但是,这并不妨碍法师猜出来科兹没安好心这件事。
“因此,我希望您相信一件事。”科兹礼貌地说。“我来此只是为了向您道歉,以及赎罪的。我希望您能给我这个机会。”
“嗯......我在听。”
“您看——混沌诸神已经覆灭了六年了,但她们的死却没办法将所有事一笔勾销。至少,怀言者科尔法伦就还在和一群余孽处于逃亡之中......”
科兹的声音很轻柔,他越说,语气就越平静:“他的存在令帝国蒙羞,不是吗?”
“我不觉得一只虫子能让帝国颜面扫地,何况帝国本来就没什么面子。”法师耸了耸肩。“你知道罗伯特的灵族同盟是怎么形容帝国的吗?”
“呃......”科兹顿住了,就这么一下的停顿,对话的主动权便再次被法师拿了回去。
“她们说帝国境内全是压迫,而罗伯特对此毫无反驳的能力。除非他把他的五百世界搬出来,但那样的话就失去了辩论的意义了。”
“所以,帝国其实根本就没什么所谓的‘颜面’——一个科尔法伦又算得上什么呢?”
“......至少还是有许多人希望他死的吧?”科兹问。
“那得看是谁了......混沌阿斯塔特们现如今连散沙都不如,他们甚至没办法通过纹阵网络的身份验证,进入帝国的星域。”
“在没办法抢劫获得补给的情况下,他们很快就会沦落到互相啃食尸体的地步。我的结论是,科尔法伦毫无价值可言。”
“所以,康拉德——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吧?”
法师咧开嘴,缓慢地笑了。
真是恶劣......科兹想。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想说什么,却还是和我说了这么多,就为了掌握对话的主动权......
这人的性格真糟糕。
康拉德·科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您在度假以前,曾经说过,猫头鹰法庭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亚戈·赛维塔里昂。”
“嗯。”
“我已经问过那个蝙蝠异装癖了......他说,任务是猎杀科尔法伦。”
“对。”
“已经过去六年了——您的度假也结束了,而这个任务却还没有开始。因为那个见鬼的异装癖花了六年来考察我的第一连长。”
“嗯......很有他的风格。”
“那么,在任务没有被下达,而科尔法伦的确应该死的情况下......我希望您能向第八军团发布一条命令。”
康拉德·科兹缓慢地说:“派遣第八军团午夜领主的亚戈·赛维塔里昂连长前去猎杀科尔法伦与怀言者的余孽......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何慎言笑着点了点头。“但你想要什么呢,康拉德?”
......
康拉德·科兹无可奈何地望着他,没说话,头一次感到这样的无奈。
“嗯?你怎么不说话呢,康拉德?”
“我......”
“你?”
“我......我想重建第八军团。”科兹低声说道,眼神飘忽,在船长室里到处乱看,就是不看何慎言。
“说出来也不难嘛。”法师笑着说。“你干嘛非得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呢,康拉德?还用道德感来起手......”
康拉德·科兹没说话,只是努力地保持呼吸平静。
“那么,我同意。”法师说。“实际上,这件事你根本就不必来问我——我目前只是复仇号的船长而已,又没有在帝国内身居高位。”
他扳起手指:“你看啊,我既不管后勤,也不管政务,军事方面就更别提了。我就只是有一条船而已,这船现在甚至也不需要我手动开,它自己就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一面说,法师一面耸了耸肩:“换句话来说,我退休了,你能懂吗?下次想做什么,你们之间互相商量就行......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去问他嘛。”
无需多言,康拉德·科兹也能明白法师嘴里的他是谁。
但是......
“我们找不到他在哪。”科兹低声说道。“父亲消失了。”
“天呐,这可真让人惊讶。”法师浮夸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人类帝国唯一的皇帝消失了?这可不行啊,康拉德。”
“你们得做点什么来找到他——我看,就用纹阵网络发布一条新闻吧。从今日开始每隔一个小时就将这条新闻在任何纹阵网络内的星球上播报一次。”
“至于内容......寻人启事,你觉得怎么样?也不需要明说身份,只需要将他的脸印上去就行。至于这份启示到底要怎么写,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法师笑眯眯地摊开手:“如何啊?”
“我——”科兹眨了眨眼。“船长,有人说过您真的很小心眼吗?”
“有啊。”法师点点头。“上个这么说的人是我师弟,他现在被我扔进了一所学校里每天上二十个小时的班。”
“......我明白了。”
科兹迅速地化作黑暗离开了。
+......我没有看那份录像。+
一个声音在法师心中响起。
+我知道啊。+
+那你为何还要——?+
+因为我小心眼,陛下。+
+......你这么做会让我难得的假期变成一场灾难的。+
+是吗,陛下?那我还真是深表遗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同情您呢。+
+......说真的,你没必要这么做吧?+
+我只是提了个建议而已......至于采不采纳,那就是您儿子的事了,不是吗?他们如今才是这个帝国的未来。+
+你......+
+我建议您谨慎发言哦,否则我就不得不走出房间问问来昂·艾尔庄森他觉得帝皇退休以后谁会继承皇帝的位置了。+
银河系的另一端,一个穿着打扮很平常的男人痛苦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