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破而立的四个字卡在厉长生的喉咙间，他的双手狠狠地扎进雪地中，紧紧地闭上双眼，挡不住悲伤的蔓延：“是这样。”

“逆徒你无法无天。”观星者的长老气的胡须都在颤抖，他的星盘在震颤：“还不快把你们的小师弟带回去，他们平日里把宠成什么样了！”

“我看你们谁敢。”蓝星云中的眸子藏着不屑，他的星盘飞在厉长生的上方，毁容的疼痛在他腹部翻痛：“厉长生，以你这恩将仇报的怨恨，还想当这五界的宗主，他们容得下你，我可容不下你，我就算今天葬身在这里，也要跟你拼上一命。”

“你究竟是遭了什么鬼道。”长老的眼中都在痛心，他直接气的双眼一白，倒在地上：“我怎么养出你这个叛逆的徒弟，还不快住口，还不快住口，你泄露天机，下场不得好果。”

旁边的喧嚣都跟厉长生没有关系，他虚弱地躺在地上，任由来年的冰川啃噬着他，本来就该如此的沉睡，生来就是魔种的诅咒人，贪图这上千年的虚命。

他从谢知年的手底下求的长生，太上重圆境界让他飞升渡仙，从此不老不死，不生不灭，最害怕孤寂的人却承受着永生的孤寂。

“厉长生你且去死，跟你的无尘那贼人一起去死。”蓝星云踩着雪地腾空而起，手中的星盘在空中变幻莫测，脸上的伤痕以飞速的颤动着，他捏着书籍上的口诀道：“星盘一尺百魔障，出觅春风似剑。”

“还不快拦住他。”观星的长老痛心疾首，忍下心口发作的疼痛，说道：“太上重圆不可能会被他断然毁掉，无尘纵然是卑鄙无耻，可他从不会拿五界苍生作玩笑，定下长生为主。你我皆要力推保他。”

没等观星阁的长老出手，空气中的黑气就先一步挡住攻击，蓝星云被星盘反噬瘫在雪地上，呕出几口黑血，脸上的伤痕以白色开始倒退：“是他手下魔修。”

元明脚步微微一愣，他带着黑衣人，背对着观星阁的长老，沉默片刻便跪在地上：“属下来迟了，求主上赎罪。”

厉长生抬起眼皮深深的看着面前的来人，手中的忆魂草的余温还停留在身上，他又哭又笑，颤动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自宗主那日辞去后，云开宗门的结界破出，无尘仙尊的弟子赶回来，手下人又暴露自己的行踪，属下与他们的身份暴露。”元明磕头地跪在地上，打量着厉长生的神色：“就在方才属下刚路过屋檐，见上次盘问的那三人跪在地上哭哭啼啼，说无尘仙尊的尸体就在风化而去。”

“我为他设下过结界，他只是一个重伤的人，不可能会冲破结界，他想死去我不允许。”厉长生双手撑着地不停地哆嗦着，他双眼阴鸷地盯着手中的灵光：“谢知年我，你骗我，你死了。”

他忽然低着头阴鸷的笑道，那人将绳子丢出结界外，就是为了将灵魂附在绳子上，而那具尸体根本没有灵气的假尸体，牵引绳破碎在空中，没有灵魂的尸体必然随着风化。

这世间人心难测。

蓝星云的话在他脑海里反复的重复，以他的修为不可能登上大上重圆境界，还是他的师尊将他到神坛。

“弟子不求长生，只求你回来。”他的声音接近哽咽，抬着头望着天空中的金光，手中的鲜血因为血水的浸泡变得白净，抹不去的是心中的朱砂。

他抬起手轻轻地擦拭着眼角的泪珠，朝着当初挖取丹心的地方走去：“我知道你不想见到弟子，我知道你对弟子失望至极，这些我都知道，你对弟子还是那般的残忍，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在我铺路，我宁愿和当初一般死在你的手下。”

“主上。”元明的喉咙一涩：“属下定随主上而去。”

厉长生站在当年所站的位置，他心中没有多少的感动，他手中拿着当年那把油纸伞，他在这里等过他的师尊，手中的温纯没有让他觉得温暖，眼中的眷恋让他忍不住的想回到从前。

长生殿上非长生。

这个世界上没有起死回生，他无脸面对他的师尊。

冰霜拔地而起从厉长生的脚开始冻结。

自此以后极寒之地被称为修真的禁地，没有人知晓那里为何长年冰霜，就跟没有人知晓枯骨门为何成为寸草不生的死地，他们所能知道的那里藏匿着五界之主。

只有厉长生清楚：他最讨厌等待师尊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