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识忙着安顿自己的电脑和画画设备,全部配置恢复成平常工作时使用的状态,才觉得舒服了,转头看向床上那只掉漆的饼干盒。
刚刚就随手一放,不是什么常用的东西,转头就忘了,“这个里面装的是小时候收集的零零碎碎,我都不记得有什么了,也都用不着。”
程识拿起饼干盒,放进衣柜下的抽屉,看起来并没有要跟他分享的打算,“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整理完了。
不仅没打算跟他分享,甚至还要把他赶出房间。
任明尧假装没听出来,弯腰在程晓君头顶揉了一把,象征性地完成和孩子互动的任务,又在房间里踱着步子转了一圈。
刚才看着还有那么多行李,整理好之后全收纳在房间各处,却一点也看不出来。每样东西都在恰当的地方顺手就能取用,还不显得凌乱拥挤。
换了是他,怎么也收拾不成这样井井有条的样子。程识不让他插手是对的。
这些平日里经常使用的物品都带着主人的气息,再按照主人的习惯布置,一下就把这间清清冷冷的样板间变成私人领域,染上了名为程识的温度。
“宋子扬说明天晚上过来吃饭。”他没话找话,想在这里多留一会儿。
“好啊。”
“你怎么不问问男的女的?”
“……”
程识揣摩不出这话什么意思,就保守地说,“都可以啊,交什么样的朋友是你的自由。”
这个回答显然没有取悦到任明尧的心。
他走之后程识才想到,会不会是自己先前说要招待朋友过来小聚,所以他也较劲似的叫个朋友来家里做客。
光是想想都过分幼稚,应该不会……
……吧?
“他是不是,想介绍朋友给我认识啊。”
想来想去还是这个可能性比较靠谱。程识抱起被冷落的人类幼崽,一本正经地进行对话,“小君长大了可不要学任叔叔那样……明明不是坏心,怎么就不会好好说话?”
“啊。”程晓君多数时候都不太明白这个大人在唠叨什么。他还无法理解太长的句子,只能抓取模糊的关键词,配合语气和表情来猜测。
而今天程识用困扰的语气说话,表情却带着笑,复杂的表现很难猜出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让他幼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困惑。
发愣的表情也这么可爱。程识把脸埋在他肉乎乎的小肚子上乱蹭,深吸一口气,皂粉混合着奶香,让人心情都轻飘飘的。
又或许是他轻飘飘的心情,被转移到了宝宝身上,“切个橙子好不好?”
程晓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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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扬想蹭饭是次要,主要是亲眼想看看,被任明尧惦记了那么多年,又不择手段藏进家里的初恋到底是何方神圣。
其实他一直都怀疑任明尧是一头热,人家根本就不知道有过这么回事。毕竟对待感情连剧本里发挥想象力都写不明白的人,摊到现实生活上还能指望什么呢。
何况来之前他就被任明尧警告过,不能乱说话。因而更能想象到,两个人同住一片屋檐下也就是个搭伙过日子的状态,客客气气那种。窗户纸别说捅破了,厚如城墙。
那城墙另一头的程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宋子扬对程识的印象可谓是一波三折。起初听同学八卦的闲言碎语,能傍上富婆,脑补出的是个男狐狸精形象。后来听说年纪轻轻结婚带孩子当家庭主夫,又想着应该是个会过日子追求安稳的人。即使曾经张扬过,也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宋子扬就觉得有点没劲。大概是这种一眼望到头的生活不符合他的志向,连带着对选择这种生活的人,也扬总会下意识产生“很平庸”的设想。总之应该不是什么“惊艳了少年时光”,值得任明尧念念不忘的角色。
以至于后来听任明尧解释了那孩子跟他的关系,这种偏见也没有被消除——不是亲生的就更离谱了,什么样的男人年纪轻轻愿意带着个孩子啊?男妈妈竟在我身边?圣父光环普度众生?
想象过太多情形,这天晚上,终于是揭开谜底的时候了。宋子扬抱着支红酒站在任明尧家门口按门铃,即将吃到大瓜的心情兴奋又期待,甚至还有点小紧张。
任明尧亲自给他开的门。门一打开,他看见这位爷一脸冷酷地单手抱着个一脸冷酷的孩子,恍惚间像踏入了另一个次元。
程识还在厨房专心忙活最后一道菜,没注意到门口这边的小动静。
“发什么愣,进来啊。还要我伺候你换鞋?”
任明尧不以为然,展示了下自己的手部摆件,“这就是程识的侄子。”
虽然他上手抱了,但不代表他已经跟程晓君关系好了起来。这孩子就是这样,换谁抱都不哭不闹的。
只不过这一大一小凑在一起,即使是抱着孩子这样温馨的姿势,居然也能抱出某种“各过各的”氛围,非常神奇。
“靠,你说这是你侄子我都信。”
宋子扬也是第一次见这么酷的小孩儿,忍不住用红酒瓶逗了逗他的下巴,理都不带理的,从小就这么酷,“你那位……程识呢?”
任明尧语气隐隐约约不对味,“在厨房给你做红烧肉。”
“啧,这话说的,有能耐你待会儿一口别吃。”
庐山真面目近在眼前。宋子扬乐呵呵地换鞋进屋,绕过玄关,望向半开放式的厨房。
看到程识的第一眼,乐呵呵的表情就变成了“是想来吃瓜但也没想到是这么大的瓜”式的震惊。
这一刻,宋子扬甚至没功夫去关注美丑的问题,不自觉地惊叹出声,“他长得……跟周羽心这么像啊。”
任明尧早料到会有此一叹,语气波澜不惊,“是周羽心长得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