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霆找符迪算账是一周后的事情。他请科室同事吃饭,让符迪给推荐个新鲜的地儿。
这算是给符迪一个台阶下,两人趁机握手言和。
这事落定后,季霆找了个话由提起他跟陶溪和那晚发生的事情,“我是从你这儿得到的错误信息,这事儿你得给我支个招。”
“支什么招?溪和是不搭理你了还是怎么?她你还不知道嘛,她什么时候跟咱们生过气啊,你当年为了谈恋爱放了她一晚上鸽子,她都没生你气,如今这点小事儿更不会了。”符迪无所谓地说道。
陶溪和还真没生气,只不过季霆一想起她坐在他副驾上那个失望至极的眼神,就觉得心里凭空缺了点什么。
符迪旧事重提:“你诨过一回就得了呗,溪和不计较,你还硬往上贴,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是真惦记上她了。我提前给你报个信儿啊,她大哥这几天要回来了,你跟她这事儿,她大哥铁定要露脸表个态,就洲和哥那脾气,嗬,你且受着吧。”
季霆没吱声。符迪的每个字都让他心烦意乱。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到那天晚上,哪怕拂了新娘的面子,他也不会喝一滴酒。
除了谣言烦心,他的心魔更让他厌弃自己。
昨夜他又梦到那晚,陶溪和嫣红的嘴唇在他身上流连,像一条视死如归的鱼,势要钻进他的网里。
醒来汗涔涔的,他空空坐着,在怅然若失中怀疑自我。
他不想承认,那于他而言也是一个美妙的夜晚,当然,如果那人不是陶溪和,这梦或许会更美。
符迪见他面色凝重,拍一下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也有委屈,可是谁让她是陶溪和啊,且不谈他们陶家的家风,单说溪和,那是我们院儿里最好的姑娘,谁敢动她一下,自然成全院公敌。而你季医生,青年才俊,一表人才,眼看着你要被陶家抢去做女婿,那些家中有代嫁闺女的阿姨们可不得急眼了嘛,那肯定是要泼一泼脏水到你身上泄恨。”
“照你这意思,我要是不娶溪和,我这污名还就摘不干净了?”季霆冷笑道。
“那你想娶吗?”符迪试探。
季霆心中凌乱,一拧眉毛道:“让你娶个恨不得供在香台上的观音妹妹回家,你乐意?”
他说这话时并没意识到,陶溪和是院儿的重点保护动物不假,可早已被他亵玩也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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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病房里,陶溪和抱着笔记本窝在一张小沙发里敲敲打打。
孟母把切好的橙子端给她吃,关切地问她跟季医生之间的事情。
“我也是听几个护士闲聊,说你跟季医生快要结婚了,小陶,这事儿是真的吗?”
“啊?”陶溪和惊讶不已,看一眼病床上的孟君好,笑着问她:“君好,这是不是今儿你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孟君好没觉得好笑,反而蹙起眉心对自个儿妈妈说:“您没事儿少去护士站听八卦。”
孟母放下果盘,一本正经道:“可我听得真真切切呀,说这是季医生自己说的,而且是跟葛教授说的。”
陶溪和更加觉得这事可笑了,难不成葛教授闲工作不够累,无聊时跟一帮小医护讲八卦找乐子?
“阿姨,这应该是他们听错传错了话,我这个当事人就坐在您面前,您不信我,信这些小道消息做什么。”她对孟母说。
谁知孟母一听这话,喜上眉梢,“那就好那就好,小陶啊,你还小着呢,咱们不着急。这季医生虽然好,可他有那么多女医生女护士惦记着呢,这情敌一多,你要是跟他在一起,以后难免受气。”
“妈你扯远了啊,季医生人这么好,咱们在背后编排他,多不好。”孟君好说话间看看陶溪和,她唇角挂着笑,敲键盘的手指却静下来,只用一根食指毫无节奏地在触控屏上敲击。
孟母看不出来,孟君好却心知肚明,这个不攻自破的谣言破了陶溪和的一道心防。
孟母没再“编排”季霆。并不是她领会了孟君好的意思,而是她另有心思。
她用宠溺的目光看着陶溪和:“季医生先放一边,阿姨跟你说说我们家君宁吧,他这个周末就回来了,小陶,阿姨要留在医院照顾君好,你替我去机场接君宁好不好?”
孟君好的亲弟弟孟君宁,陶溪和本科时期的学弟,他跟陶溪和结缘于学校内部的一个反战联盟,两人曾一起参加过伦敦议会大厦外,反对英国参与叙利亚军事活动的那次反战游行。
陶溪和是先认识的孟君宁,而后认识的孟君好。但孟君宁因为毕业后行踪飘忽不定,她后来跟姐姐孟君好倒成了闺中密友。
去年年底,孟君宁通过层层选拔,如愿以偿加入某国际救援组织,在孟君好动手术期间,他刚好在参加一项救援行动,所以没能赶回来陪伴姐姐动手术。
孟君好听懂了孟母的意思,赶在陶溪和答允之前,提前给孟母泼凉水:“妈,你这点儿小心思还是趁早收起来,我们溪和才看不上孟君宁那个臭小子。”
孟母一听这话,当即就要跟女儿开杠,所幸陶溪和及时出来打圆场,承诺她一定会去接孟君宁,这才引开孟母的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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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霆临时被院里派到临市某高校医学院参加一个交流活动,为期一周。
这一周,他耳边再也听不到有关他跟陶溪和的任何传言。而陶溪和自那晚从他车上下去后,杳无音信。
他闲来无事,会翻一翻微信对话框,陶溪和的头像已经需要划很多下才能翻到。
他从符迪那儿听说陶溪和近日很忙,他问符迪陶溪和在忙什么,符迪损他:“人一漂亮年轻的姑娘,可忙的东西多了去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没滋没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