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见状,没再说什么,只当一直站在她身后的苏墨是个摆设,她不去看,他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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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芜做完这一切,回到后院,一眼就见着秋芮愁眉苦脸地坐在小案前。
秋芮见姜芜来,直接拉着她坐下,说是要她代笔,给家中稍封信回去。
姜芜这时才知道秋芮今日竟未回家,她问:“你不是今日可以回去吗?”
秋芮缩了缩脖子,“这不二十板子吗?要是回去一趟了,被我爹娘看出来,我就没脸活了,只能稍信回去,我小弟正好在学堂上学,是认得字的,只可惜我不识几个大字。”
秋芮丧气地趴在小案上,白日里她不是没有找过别的人代笔,但那些人见了她就跟见了个鬼一样。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谁愿意帮一个因打碎主人家东西而被兴师动众地挨了二十板子的丫鬟的忙。
如此,她还是只能找上姜芜。
在姜芜回来之前,秋芮想了好几遍,只是让姜芜代写几个字,公子应该不会再多说什么的吧,她战战兢兢想了好久,奈何别人是真的不想帮忙,她只能硬着头皮找姜芜。
“可是我也不怎识字。”姜芜道,她同秋芮一样,没去上过学堂,哪儿还能认字。
唯一不同的,就是她有时在苏墨书房内替他做事时,瞧见过一些,慢慢的,就认得几个。
见秋芮整张脸都丧起,姜芜想了想,“要不你只说一些简单的,我可以试着写一下,也不知道你小弟能不能认出来。”
秋芮立马又迎起笑容,替姜芜寻来纸笔,摆在她面前,“好,我念,你写。”
姜芜只好提起袖子,照着自己记忆中的模样,依葫芦画瓢。
好在秋芮念的就是一些家常话,无非就是她在侯府一切安好,家中无需挂念,还请爹娘多多照顾身体等。
姜芜遇到不会写的字,就会让秋芮换句话表述,短短几段话,两人硬是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完成。
秋芮小心翼翼将信折好,喜滋滋地放入自己怀中揣好,打算明日就拖同乡的人带回去。
她见姜芜就这么将纸笔给收拾好,没有再要写的打算,心中一时好奇,问:“姜芜,你不给家中写信吗?这么几年里,我好像还从未见过你家中人来看你,你也不稍信回去的吗?”
闻言,姜芜愣了有半晌,她已好几年没有再回忆起,如今被秋芮一问,才发觉自己仅剩不多的几幅记忆画面竟已然开始变得越发模糊,愈渐渐彻底消失在她脑海里。
她在家中排行第五,说是不记得,可到底脑海中还是有一道声音,在阿五阿五的叫她,语气里不外乎是满是嫌弃,说她是个赔钱货,本应不该来到这世上。
在已有三个女儿的情况下,她的出生,没人会在意,亦不会寄有别的什么期望。
只有一个哥哥每回叫她时,叫的才是真正的“阿芜”,而不是阿五。
他会偷偷给她买饴糖吃,还会说,那是他专门留给她的,别的姐姐都没有的。
姜芜不愿再去想,从回忆中抽身,释然地笑了笑,“不记得了。”
“好吧。”秋芮不好多问,只能帮着姜芜收拾桌案上的纸笔。
突然,门外传来两声的叩门声,龚远站在屋外,先行答话,“姜芜姑娘,公子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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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芜赶到苏墨院中的时候,他还未歇下。
见她来,苏墨本是要说什么的,但晃眼瞧见她手心下的几点墨痕,问:“用笔了?”
姜芜一时未明白他的意思,低头上下巡了自己的一身,直到看到自己手心上沾上的东西,才明白过来他问的是何意。
“嗯。”她答。
“你会写?”
姜芜如实摇头,“只会一点。”
按理说,苏墨是比任何人都要知道她的情况,听她这么说,他并不惊讶,相反,还带着她往书房走去。
点燃烛火,在书案上铺上纸笔,苏墨看似心情不差,他对着她招了招手,“过来,我教你。”
姜芜僵硬地走过去,苏墨站在她背后,握住她的手,如此,便成了他将她圈在怀中,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全从她脖颈处扫过。
姜芜更僵硬了。
苏墨沉下声,难得地认真,“掌心要稳,手腕要沉。”
姜芜动了动唇,想了想,还是将他为何兴起要教自己写字的话咽回去。
她与苏墨一直都是这样,只要苏墨不问话,她亦是半个字都不会多说。
苏墨简单教了姜芜几个字后,就让她自己试着写一写。
他则在身后看着,只是这眼神起初只是落在纸笔上,没一会儿,还是偏向了姜芜的耳后。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不像开玩笑地说道:“我给你辟个院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