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他身上的味道并不难闻,但姝楠却仿佛正经受着凌迟之痛。
他没有与她有多余亲密接触,而是直奔主题,单枪直入。
那是不带半分感情色彩的占有,或者说,是发泄,又或者是,他好像也是初尝人事。
从方才凌迟之痛的基础时,姝楠只觉灵魂被抽离了身体,待她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把自己的舌头咬破了,手也紧紧拽着棉絮。
“棉絮都被你扯通了,抓这么紧,第一次?”
这是在男人在“细嚼慢咽”时,吐出的话,也是当夜唯一一句话。
他的声音像风吹松林,莎莎的,又像远处的钟声,透着空灵。
他的呼吸像太阳,有着惊人的热度,靠近他的人,都会被烧得体无完肤。
她因此对那个声音记忆深刻,也对他身上的味道记忆深刻。
当时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姝楠对未来没有任何规划,有今天没明天的,她浮浮沉沉游荡在天地之间,有任务出任务,没事做的时候也可以发一天的呆。
她没有朋友,也没人知道她是谁,她不喜欢处理人际上的那些礼尚往来的关系,习惯独来独往。
所以对于女子贞洁这一问题,她没什么概念,她那时候担心的是,若是一下有身孕了当如何?
自己的存在本就是个悲剧,还要莫名其妙再弄出另一个悲剧来吗?
尽管那男人因为她的紧绷而停顿了须臾,但前后还是持续了很长的时间,加之那是种草率的、突然的冒犯,更让她觉得长夜漫漫。
她独自一个人怒到最后,已经麻木了,只求快点完事,好杀人泄愤。
夜最深时,她终于冲破束缚,毒素如数褪去,功力慢慢回笼。
不知那男人出于什么心理,摸黑为她穿上了衣物,就在最后一根衣带系好的同时,姝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车熟路抽出放在床后面的剑,以排山倒海之力劈了过去。
那力道刚开始没觉得有多大,却后劲儿十足,被她硬生生劈了道光出来,如同九天之上的闪电,夹杂着不可拒的攻势。
庆幸男人进门时没点灯,否则早就发现了她放在床后的佩剑。
男人躲闪不及,不知哪里被划伤,总之姝楠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那味道来自于对方身上,盖过了满屋子的“春味”。
他似乎很错愕,想不通前半夜还跟自己耳鬓厮磨的女人,云雨过后竟会痛下杀手。
但对方并没停顿太久,在姝楠第二次致命的进攻时,他开始毫不留情地反击。
就这样,他们从室内打到了室外,谁也不让谁,姝楠刀刀致命,对方招招狠绝。
男人虽没兵器,但掌风厉害,浑厚的内力似海啸,拍在何处,都是地动山摇的毁灭。
双方意识到遇上了对手,谁都不敢再掉以轻心,那一夜小夜楼前面那座山丘几乎被移为了平地。
百来个回合后,男人的帮手们相继赶来,火光点亮之前,姝楠于黑夜里瞪了男人一眼,闪身消失在暮色中。
她听见有个女人嚷道:“花魁在浴室里被人打晕了,哎哟,那丫头进错房间了?
所以——你今晚是跟她睡的?”
对方没说话。
.
姝楠飞奔的路上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在泥水里。
瓢泼大雨淋在她头顶,砸得她晕头转向。
男人到底拍了她多少掌,她又到底砍了他多少刀,黑灯瞎火,没个准数。
总之两人都挂了彩,总之那个相遇并不美妙。
所有的血腥与仇恨,都源于一个乌龙。用姝楠的话来说,是个意外。
她后来想了想房门上的字,确实跟她木牌上的字长得很像,也难怪她会走错。
亏就亏在,很多字,她不认识。
当时她并不知道那男人就是李砚尘,只是觉得他功夫了得,若他手上有兵器的话,姝楠的胜算不大。
但李砚尘却是个识货的人,因为她手里那柄七星龙渊,他锁定了女人就是孤烟。
.
眨眼功夫,李砚尘便来到了马车旁。
姝楠保持着头往外伸的动作,她在想,那时候此人肯定认为是她打晕了花魁,然后再故意蛰伏到床上,不惜用身体引诱,好趁他醉生梦死时,直接杀了他。
毕竟孤烟身份特殊——剑客。
李砚尘身份更特殊——天下得而诛之的奸臣。
况且那夜他还被砍了好几刀,所以他笃定孤烟就是去刺杀他的。
奸臣是不会放过任何试图刺杀他的人的,更何况这人还是极具威胁力的第一剑客。
奸臣也是不会承认自己险些死在牡丹花下的。
所以才有了后来暗卫的围追堵截,以及之后抓修然以做诱饵等等一系列事。
这事归根结底,姝楠也很冤枉,字儿认错了。
不过个人恩怨个人还,为何要牵连无辜囚禁她老师呢?
这就是他李砚尘卑鄙无耻了。
他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李砚尘勒住缰绳,目光如炬来回巡视了一圈。
见女人双瞳像玛瑙,闪着不明所以的光,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他冷冽的神情未曾有变,沉声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