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僵了一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原来是苏姑娘啊,我这人不太能分辨别人。”
苏玉潆笑得温和又疏离,矜持地摇了摇头:“我能看它了吗?”
“自然自然!”医师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便带着她到了里间。
她一眼就看见了蜷缩在猫笼里的殷衡,对上他的视线,苏玉潆清晰地看见他眼里的惊讶迷惑,她上下打量了一下,伤势好转之后,精神得看起来能上房揭瓦,就是剃了毛发之后有点丑。
“挺精神的。”她评价了一句。
医师听这话顿时高兴起来,这不就是侧面肯定他的努力吗?于是默默挺起胸膛接受了这句赞赏。
不过他跟在师父身边多年,似乎也没见过那只猫内脏受了重伤好的这么快的,他想了一会儿就放弃了,肯定是因为自己见过的病例太少了,嗯……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照顾得好!
“苏姑娘来之前我正想给它上药呢,要不苏姑娘来试试?”医师想起来这件事,望了望手里的药瓶,又望了望苏玉潆,建议道。
如果狸奴没有那么排斥他,他就不会这么建议了,想到这里,医师心里略微有些心酸,他明明很认真负责了呀。
殷衡刷的一下竖起耳朵,下一秒又放下去,苏玉潆才不会给他上药。
“也行。”她拿过药瓶,在手指间把玩了一下,回道。
殷衡:……
“我指导你。”医师严肃紧张地站在一旁,生怕她那一步出了错,弄疼了狸奴。
命运扼住殷衡的后皮颈,将他提溜出猫笼,他一万个不愿意让苏玉潆来,但那个医师不知道按住了他那里,把他牢牢固定住,他扭动着试图逃出来,下一刻一双柔软的双手按在他尾巴上方,殷衡一下子僵了一瞬。
“别乱动。”
轻轻柔柔的三个字犹如定身咒一般,殷衡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听话,以前分明挺不喜欢她的。
他的尾巴怕是很难好了,苏玉潆扫了一条被固定在板子上的尾巴,猫好像是用尾巴来保持平衡的,以后走路会不会东倒西歪?
除了尾巴和内脏,在毛发掩藏之下也有不少伤口,细小的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伤口处的毛没了,上起药来也不费事。
冰凉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时,殷衡猛然想起来自己坑坑巴巴的皮毛,一股燥意涌上脸,他刚才就是顶着这副尊容被苏玉潆看见的?
羞耻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就是这样,差不多了。”医师在一旁小声说,等苏玉潆处理好后,不知从哪儿端来一碗药,“这个也要让狸奴喝了,不过它很乖,可以自己来,是吧小狸奴?”
医师伸出手想挠挠它的下颌,被它哈了回去,他也不气馁,把药碗放在他面前,催促道:“喝吧喝吧,不摸你了。”
按在殷衡身上的大手早就被拿开了,他直直真在原地,头都不敢抬一下,盯着面前那碗药,就像上面有花一样。
“怎么不喝?”医师疑惑地问,往日都是很自觉的,今天是怎么了?
“可能是太苦了吧,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外面有卖蜜饯的,我去买一点。”说着苏玉潆深深看了殷衡一眼,便挑帘出去了。
“怕苦?”医师愣愣低下头,看着在苏玉潆走后大口大口吞咽的猫,怀疑地重复了一遍:“怕苦?”
殷衡闻言翻了个白眼,他怕苦?笑话,他只是不想在苏玉潆面前像只猫一样舔舐,边喝边想,不一会儿药碗就要见了底,医师瞠目结舌地看完了全过程,他怎么感觉狸奴喝药比平时还快呢?
苏玉潆特地在外面晃悠了一会儿才回去,掂着新买的蜜饯,慢悠悠往嘴里塞了一颗,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转了个方向回去,她状似不经意扫了一眼药碗,果不其然,碗已经空了。
她没再提蜜饯的事,转而问:“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吧?”
医师点头。
“那能带回去了吗?”
他又点头:“虽然能移动了,但是还没好全,要仔细养着。”医师有些不舍,虽然它不喜欢自己,但毕竟养了十几天,怎么也有感情了,离别在即,一丝忧愁浮上心头,他不舍地看着狸奴。
殷衡浑身哆嗦了一下,迅速别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