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余切:“这是被卖到教坊司青楼一类的地方去了?”
虞与非抚掌:“不错,正是大泽这一带有名的勾栏——媚香楼!”
姜余切吃了一惊,不由得狐疑:“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虞与非将刹尾放了下来,九尾狐甩了甩尾巴到一边卧了下来:“我自小就在这长大,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伸手去感受壁炉内灵火的温度,继续道:“那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和青年男子其实是一伙的。当汉子不能让一个孩子放松警惕的时候,青年就会冒出来,上演“好心人”的戏码。而那小孩吃的一屉包子里,其中一个里面下了药。吃完后,她就睡着了。”
姜余切蹙眉:“但七岁的孩子也太小了吧,这怎么能……”
“当然像这样七岁的小孩是不可能接客的,她和其他被卖过来的女孩子一起由青楼里的成年已经接客的女子好生调|教着,并且要给几个头牌打杂,做她们的仆人。”
虞与非说着说着笑了:“万一碰上什么权贵,说不定还能卖出去做个妾,养着也是有用的。”
“小女孩在媚香楼里待了小半年,能读书写字吟诗作对,也稍微学了点琵琶。小孩毕竟还小,她也不知道男女之事究竟为何,所以只觉得这里有吃有穿,比外面好得多了。”
“然而有一天,一个女子被绑着吊了起来,媚香楼管事的妇人——别人叫她是老鸨子,拿着鞭子死命抽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所有人都耳不忍听。小孩问为什么打她?旁人说,因为她想逃出去,被发现了。小孩很奇怪,这里吃好喝好的,为什么要逃出去?”
她听到姜余切发出了一声叹息。
“一天有个权势很大的客人来了店里,看着身材壮硕,面容也英俊的很,有几分阴柔之美。那客人总是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却丝毫不看那些头牌们一眼,反而是要求看看尚未成年的女孩子们。这客人洒的钱财极多,老鸨子自然也乐得陪同,立刻把这些十五岁以下的小女孩们都叫了出来供他挑选。”
“小孩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不留神竟然和那人对上了眼。于是那客人就点名要买她。有钱能使鬼推磨,老鸨子二话不说,就把小孩送给他了。”
姜余切蹙眉:“居然专门买小孩……好恶心。”
虞与非的指尖摩挲着桌案边缘:“小孩被车轿接走那日,仙门下来了一个修道的女孩。那女孩年纪小修为浅,但脑子足够聪明,于是顺利的把小孩救出来了。”
这个走向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姜余切饶有兴致的抬头:“然后呢?”
“女孩问小孩要不要和她一起拜入仙门修道,告诉她修仙可以长生不老,并且不必担忧吃穿住行……小孩拒绝了。”
姜余切脱口而出:“为什么?”
“为什么?”虞与非耸了耸肩,“当时小孩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就是拒绝了。现在想来,在其位而谋其事,如果真的修道了,那也得担负起平衡三界秩序的责任吧?”
姜余切:“小孩会想到这一层吗?”
“谁知道呢,”虞与非单手托着脑袋,“而且姜姑娘你知道么,不老不死未必就是恩赐,也许也是一种惩罚呢。”
姜余切霍然睁开了双眼。
灵火在此时熄灭,只留下了四壁烛台。温热一点一点地消散,虞与非道:“不早了。”
姜余切颌首。
第二日两人照常早起外出采药,对昨夜之事只字不提。在回到医馆准备开门营业时,一道白影从大门窜了进来,停在了的刹羽肩上。
是一只鸽子。
姜余切调侃:“虞仙师的侍灵还真多啊。”
虞与非没理她,对着鸽子叫了一声刹信,那鸽子立刻化作了一个娇小少女:“吾主,武林大会的请柬送来了。”
她将一封棕色的信封递了过来,上面的“虞与非启”四个字写的端正大气。姜余切好奇的凑了过来:“武林大会?”
元宵之后由武林盟主举办武林大会,江湖各路侠士聚集比武,选出下一届的新盟主。虞与非并不参与比武,而是盟主的座上贵宾,因而每年都会收到盟主的请柬。
虞与非拆开信封来,里面是熟悉的请柬。
她扫了一眼,看了日期和地点,便将请柬放在了桌上。
她拿着手中的信封仔细敲了敲,沿着粘贴线撕开来。
“哎,里面居然也有字啊。”
姜余切看到她手中完全展开的信封内侧写了一行蝇头小楷,发出了惊呼。
虞与非垂眸看着那一行字。
——诡生苦皇族久矣,今赶尽杀绝,是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