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三枚铜钱? 霍清怡难以置信,费心给他沐浴更衣,尽全力伺候他,他就给了这点报酬? 三枚铜钱,能买三个大烧饼么?她想拿烧饼砸死萧湛堂! 她不死心,拉着他的衣袖,犹如撒娇般摇了摇,笑得像朵花似的,讨好道:“殿下,再赏我点呗,三枚铜钱太少,实在有辱您的身份。” “少来这一套。”萧湛堂慵懒道,轻抽回衣袖,抬目望去时,见小姑娘气鼓鼓的,一双大眼圆溜溜,似墨玉点缀在白雪里。他心情莫名大好,捏着她一根手指,淡淡道:“三文钱够了,你能值多少?” 霍清怡瞪眼,磨了磨牙,气得在心里喵喵叫。 然而,萧湛堂却全然不在意,直接阖上眼休息。 霍清怡虽也困倦,但气得睡不着,心火烧得旺。片刻后,她心生一计,悄悄下床去,在书桌上拿笔蘸墨而回,轻唤道:“殿下,睡了么?” 她等了会,才贼兮兮地俯身,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提笔在他脸上写了三个字。 右脸一个“小”,左脸一个“气”,额头上一个“抠”! 棒棒哒!她欣赏少顷,便开始翻箱倒柜,欲偷几个小宝贝,白日携宝逃跑,出宫逍遥自在。 但在整个寝殿内,有的全都是重宝,又大又重。到最后,在他的衣服里,她才找到了一颗金珠。 霍清怡掂了掂重量,便露出满意的笑容。金珠有葡萄般大小,她化猫后能含着,且其价值又高。 她美滋滋一开门,便见金川二人望来。他们如两尊门神,分列一左一右,守护着寝殿。不止门口,便连窗外也有护卫,层层防卫着。 “殿下已歇息,我去偏殿就寝。”霍清怡小声道。 金川二人对视一眼,虽未应允,但也不曾阻拦。 霍清怡提着裙摆,垫着脚跨过门槛,本想直接溜走,然而往外面一瞅,见一列列侍卫在巡逻,顿时偃旗息鼓,决意等白日化猫。 “帮我拿一个滴漏。”她含笑道。滴漏能计时,她得弄清楚,自己白日化猫的时辰。 实则,前日化猫时,她躲在床下,当时天微亮;而昨日化猫时,晨曦破晓,天色已明亮。那便证明,猫身时间在缩短,人身时间在延长。在一日日过去后,她会完全化作人,不再复猫身。 小桌上,滴漏正计着时,寝殿内唯有水滴声。 “天将亮时,隔着门叫醒我,谨记不必入内。”霍清怡留下一句话,便倚在软榻上打着盹,在半梦半醒间一直到天明,才在敲门声里醒过来。 “辰时四刻时,你们再入殿服侍。”她回应道,一把掀开床帘,几步跑到桌前,仔细盯着滴漏,“如今卯时四刻,清晨六点钟,也不知何时化猫。”她坐在桌前,双手托着下巴,看一滴又一滴水落。 卯时五刻、六刻、七刻……晨曦已出,太阳升起。 直到水往上升,至卯时八刻——辰时之时,霍清怡整个人一缩,化成一只雪白的小猫,自衣裳里钻出,一口含住金珠,躲在门后伺机而动。 “公主?”按她的吩咐,到了辰时四刻后,两个宫女端上水盆,低着头,推门缓缓而入。她们侯在床前,恭敬道:“公主,奴婢伺候您梳洗。” 趁此机会,霍清怡含着金珠,蹬着四条小腿,吧唧吧唧溜了。凤栖宫众侍卫,哪个不认识球球?自然无人会去拦她,任她轻易逃了出去。 两个宫女等了片刻,也不见回应,抬头一看,床上哪里还有人影? “跑了?”萧湛堂眉目一肃,冷冷地望去,“废物!” 金川几人当即跪下,告饶道:“望殿下恕罪!在朝霞殿周围,臣派有侍卫守着,不敢懈怠,但不知公主怎会平白消失,莫非凤栖宫里真有暗道?” 前两晚在朝云殿消失,第三夜则在朝霞殿失踪。 萧湛堂斥道:“若有暗道,她在朝云殿便可跑,何必去朝霞殿?且她为何命人天亮时叫醒她、辰时四刻入内伺候?她使了个障眼法,在混乱时分,巧妙地混入我们当中,无人起疑。” 金辰一惊,恍然大悟道:“臣明白了,在每回逃跑时,她都会换上侍卫装,藏在门后,等我们一哄而入时,便从门后跑出,偷偷趁机加入我们。” 怪不得,每回她人失踪,总会留下一件衣服。 “错。”萧湛堂否决道,“在昨日,孤便想到这点,因而在马车上和她打架,试出她不懂武,不会是奸细;在寝殿时,孤有意言明,会遣散五位妃妾,她却在惋惜,证明她心不在孤;而后孤让她伺候沐浴,便是间接告诉她,孤没有杀她的心,但在今早,她仍旧跑了,为何?” 金辰众人自是答不出。 “从第一日至今,她偷入朝云殿,不为了国政密事,不为了刺杀暗算,不为了攀龙附凤,白日突然不见踪影,夜夜猝然出现,又想着逃出宫,但总不如愿……”萧湛堂一件件数着,面上有丝异色,似是难以置信,“孤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 他一面凝重说着,一面掀帘下床,忽见众侍卫脸色不对,目光顿时一凝,吩咐道:“拿铜镜来!” 镜里显像,左右脸上一个“小气”,头上一个“抠”。字迹难看,且缺笔少划,让人难以辨认。 萧湛堂黑了一张脸,忽而又翘了翘唇角,语气尤为温和:“球球呢?这几日忙于他事,孤少有逗她玩时,甚为想念她,去,封锁宫门,把她抓来。” “记住,五花大绑!”他补了一句,“再传国师来,孤有几个问题不解,欲请教他。” 彼时,霍清怡含着金珠,飞奔在途中,但不知何故,在烈日盛阳下,竟打了个寒颤。 “抓住它!”忽的,一个稚嫩的声传出。 霍清怡望去,见是几个锦服小孩。年纪大点的孩子王忿忿道:“母后正气着呢,大皇兄毫不留情,欲置二皇兄于死境,本王拿他的爱宠出气!” 闻言,她才了然,那孩子王乃齐王的胞弟,当今皇后第二子,动不了萧湛堂,便拿她撒气。 “喵!”霍清怡凶凶一叫,口里的金珠掉出,滴溜溜滚出去。几个太监左拦右挡,前来擒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