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摇头苦笑：“岂止是不地道，他不仅逼那贱妇杀了我儿，还强迫小祯与他家那个废物儿子成亲！”

“小祯又是谁？”

燕王从怀中掏出一个画着戏曲脸谱的木雕小人，满脸缅怀。

“我只有一儿一女，儿名赵倝，光倝倝也，日始出金光灿烂，他本是要做人中龙凤的。”

“小女儿名叫赵祯，本想她吉祥如意过得一世，不曾想……”

随着燕王叙述，青灯光华再盛。

一座沾满青苔的幽深大院中，时不时传来一声清脆的笑声。

“王兄真棒！”

青灯缓慢推进，入至院中，画面定格在一间清幽的宫殿上。

已是夏至的天气，这座宫殿却是寒冷异常，阵阵阴风不停扫过。

宫殿四门大开，内里挂满了白纱，地上尽是散落的戏服。

挂满层层白纱的宫殿中，间隙里偶尔会闪过了一道人影。

陈仁定睛仔细看去，只见得那本已身死的赵倝，身穿一身戏袍，正在白纱中上蹿下跳，好不滑稽。

在赵倝的身上，还背着一个人，女人，活人。

女人笑得十分开心，只是脸色有些过于苍白。

“王兄，咱们再唱一出燕王出征。”

“小祯，今天已经第三次唱燕王出征了。”

赵祯在赵倝背上小嘴一噘，满是不依：“不嘛，不嘛。”

赵倝只得连忙点头：“好好好，都依你。”

青灯画面回转，应该是燕王不忍继续回忆。

看了青灯中的这些画面，陈仁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大靖战神，只得探手从曲元的黄布法坛上，拿起了一根祭香。

“整一根？”

燕王接过祭香，抬手以鬼气阴火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才缓缓道，

“蔡净接手我的派系势力后，就将小祯藏在了深宫之中，倝儿身死后，仍是放心不下小祯，便终日陪着她。”

“人鬼殊途，小祯又从小体弱，倝儿这一陪，反倒是让她身子每况愈下。”

“蔡净不能杀我最后的传承，但若是自然暴毙的话，就与他无关了，所以他也放着不管。”

“他不管，我不能不管！”

“三年前，我让亲信萧统连夜护送小祯出宫，然后我亲率十四万忘川鬼骑，横渡忘川河，借道汴云路，直奔汴京城。”

“不料跟随我征战二十余载的萧统，竟然为了些许名利将我出卖。”

“蔡净收到消息，提前调动兵马，将我那十四万忘川大军，堵在了桃山脚下，那蔡净又以小祯性命要挟，让我退军。”

十四万忘川鬼骑，浩浩荡荡杀出地府，就为了一个女人停住了？

何况这领军之人，还是有战神之称的燕王赵白！

陈仁有些不信，可还是没有打断赵白继续说下去。

“那蔡净让我退军还不算，竟然让我当着十四万忘川鬼骑的面，换上桃花女装！”

听到此处，陈仁也算是明白了，忘川鬼骑为什么总是一幅看不起桃山鬼姥的样子。

十四万忘川鬼骑拼着魂飞魄散，陪你直取汴京，结果你却临阵换上了女装……

“我赵白戎马一生，便是肉身被西夏蛮子砍成了十八截，头颅也做了酒器，我又有何惧？”

“可临到了头，我却始终挥不下这一刀。”

“终于，我还是退军了，也把那身衣服换了。”

“我在心里告慰自己，这一刀若是挥下去，十四万忘川鬼骑混战四十万大靖禁军，生灵涂炭，只会让周边的蛮子捡了便宜。”

“其实我是真的怕了。”

“怕他们把小祯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