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
幽兰夫人香肩一颤,这是一个多么陌生而熟悉的名字。
这些年过去,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她真正的名字,更没有人再唤过她真正的名字。
刘整遥遥问道:“这些年,你还好么?一晃十年,不知不觉已知天命,我一直记得今日是你的生辰,哪怕跋涉千里,我也要来看你。”说着便迈步继续向前。
“你站住!”幽兰夫人痴痴的神色忽而一变,面容陡然一沉,娇叱道,“你不是带着全部身家去侍奉蒙古大汗了么?还来我这里干什么?”
刘整停住脚,默然无语。
他确实已经投降了蒙古,正随军一同攻占大宋川蜀的土地,十多日前他专门向蒙哥大汗请命,要暂离军队,去扬州见位故人,蒙哥大汗出于对降将的褒奖与信任,最终允许,只不过刘整这一路风餐露宿行来,确实吃了不少苦头。
“你为何不说话?”幽兰夫人追问道。
刘整略微沉默,答道:“梧桐,权力之争尔虞我诈,我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大宋已无药可救,我另投明主,也是深思熟虑之举,但你要知道,不论我为谁效力,都不会改变我对你的感情。”
幽兰夫人闻言面露悲色,斥道:“那你也应当明白,你这样做,会改变我对你的感情。”
“你就这么排斥我的选择么?但你知不知道,我若不投降,恐怕早已成了朝堂党争的牺牲品,此时此刻,我恐怕也不能站在这里和你见面了。我刘整一身抱负尚未施展,绝不能死于朝廷内斗,倒不如顺应天下大势,择木而栖,能助大蒙古一统天下,也不枉费我刘整毕生所学。”
“胡扯!”幽兰夫人呵斥道,“刘整,你可知道,鞑子是我一生的仇人?”
刘整点头道:“我当然知道,灭国之恨,亡家之仇,就算说蒙古是你是生生世世的仇人,也不为过。蒙古不只是你的仇人,也是大宋的仇人,但并不一定就是我刘整的仇人。”
幽兰夫人闻言浑身一震,眼角闪出了点点的泪花。
“刘整,现在的你,和当年那夜率十人登信阳的刘整,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人了,你变了。你可想一想,你对得起我,对得起建安王,对得起当年那些跟你出生入死的将士,对得起口口声声喊你父母官的那些百姓吗?”
刘整闻言惨然一笑,喃喃道:“梧桐,你年长我十岁,同样经历了人生沧桑,却为何还不如我看得明白?人活到这个岁数,情义、气节、秉性、良心,都磨得差不多了,若空有一身抱负,不寻找机会施展的话,和死人又有何区别?”
话已说尽,幽兰夫人悲从心生,颓然垂泪,唤道:“江白羽。”
江白羽拱手道:“夫人。”
“你答应过我,要替我教训一个人。”
“是的,夫人。”
“那你还等什么?动手吧。”
江白羽闻言点了点头,但心里琢磨不定,现在看来,幽兰夫人和刘整之间似乎有着一段极深极九的感情纠葛,而幽兰夫人对这段感情恋恋不忘,她让自己“教训”一下刘整,这个词很耐人寻味,究竟如何才能达到“教训”的目的?杀了,肯定不行;那骂他两句,更不行。
当然,刘整也不是软柿子,身为为难大师的大弟子,唐天海的师兄,他的武功定然不低,身后背着的那柄杀气毕露的钩镰枪,就是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