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3、燕后(1 / 1)贵女娇蛮首页

初时长公主夫妇都盼着自家这位大小姐能消停些在家待上一段时间,时间久了,女儿老不出门走动,反倒让夫妇俩感到担心了。    长公主前几日入宫与燕后稍稍提了这事情,宫里今日便来人了说皇后娘娘想谢家姐弟俩了,要接他们入宫里稍微小住几天。    上来马车时候,谢长隽短胳膊短腿的,即使借着马踏上来也是举步维艰,先一步上了马车的谢长欢抿着嘴笑着朝弟弟伸手。“来,长隽,阿姐拉你上来。”    “不要,显得很蠢。”谢长隽撇撇嘴,没接自家姐姐伸过来的手,自己蹬着腿吃力的上了马车。    “臭小子,这臭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明明是就个乳臭未干小孩子总硬逞强,一点不知道惹人疼。”谢长欢伸出手指用力点了谢长隽的额头一记,也懒得计较自家弟弟那向来别扭性子。    谢侯爷亲自送谢家这小姐弟俩出门来,看着长隽已经先到马车里头了,谢白才状似无意的跟女儿长欢提点道:“长欢,也别多想,该如何随心便是了。”    谢侯爷这话也点到为止,没有再多说多少其他的了,就立在远处看着马车渐渐行到远处,摆摆手让探出头来张望的谢长欢安生些回车内坐好。    谢侯爷明明最是聪明无比的人,却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朝堂上的事情不爱沾手,也不大计较权钱得失。别说外头的人看不懂,就是谢长欢也常常觉得看不懂自家亲爹。    燕后是出身西凉的公主,从小生活的习惯来了大昭多年依旧没改,皇帝也惯着。因而她的瑶光殿与宫内其他宫殿当中的布置大有不同,没那么多金贵文雅的器物摆饰,金玉书画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正墙上恢弘大气的挂着一柄黄金马刀,尚未出鞘便已然透露出沙场横戈的刀兵之气。    谢长欢被宫人领入瑶光殿时,燕后正站在殿前,她今天未曾做大昭后妃的严整妆发,只是穿了颇有些异族风情的窄袖紫纱常服,长发掺入了坠饰小珊瑚珠子的发绳编做两股辫子,长长的垂在身后。     这瑶光殿的正堂当中摆了个木架子,架子上头有条结实的小铁链子,一端系在架子上头,另一端绑在了站在架子上头的那只苍青色的鹰隼爪子上。    燕后手臂上绑了快皮质的厚垫子,只听她稍稍吹了声口哨,那只鹰隼便展翅飞到了她手臂上,紧紧地抓住皮垫子站稳了,锐利的金色眼瞳很是神奇。     “给皇后娘娘请安。”已经到燕后跟前的谢家姐弟,恭恭敬敬的跪下来给面前的燕后见礼。    “一段时间不见,姐弟两个又背着我长大了许多。”燕后看着谢家姐弟俩笑笑,旁边的心腹侍女会意赶紧把两个孩子从地上扶起来。    燕后招招空着的那只手让姐弟俩过来自己身边,将右臂上的那只鹰隼递到两人面前。“这是今年北卑那儿送来的,听说当地的牧民可以驱使这猛禽抓兔子。”    谢长隽第一次见这么大的禽鸟,平日的那股子小少爷骄矜劲儿早已经丢到九霄云外,睁着大眼睛满是好奇的打量着那只青鹯。    此时的谢长欢心中却唏嘘感慨多于惊奇。她怎么会不认不出这草原上的青鹯鸟,鹯阴城的破晓与黄昏都是伴随着青鹯的辽远苍凉的叫声到来的。    上辈子初去北卑的那几年,她总是郁郁寡欢,李旻便经常带她到城外骑马散心,让手下人驱使青鹯捕来野兔和小獐子与她。    燕后一笑,伸展手臂让那只青鹯鸟重新飞回到木架子上头去,把绑在手臂上头的皮垫子解下来交给身边的侍女。对侍女道:“去把晗儿叫过来。”    待长欢姐弟坐下来之后,侍女端上琉璃盏装着的葡萄甜汁招待。燕后出身西凉,西凉风沙肆虐之地,水源稀缺,但那处出产的紫珍珠甘美至极,最适宜酿酒。    燕后极擅酿酒,每年都亲自酿制葡萄美酒,送至各家分甘同味。小孩子家家自然没有没办法尝那美酒,但还未酿入酒缸当中的葡萄原汁倒是能够尝尝。    “儿臣给母后请安。”    堂前在侍女护着走上个衣饰华美的小童,他的年纪与谢长隽相仿,也不过五六岁,恭敬跪下给皇后请安的动作端端正正一板一眼,连着身前挂着繁琐的玉环腰佩也纹丝不动。    这孩子正是是皇帝与燕后的独子宋晗,他漂亮的眉眼长相随了母亲燕后,生了双张扬的凤目,眼瞳颜色不同于中原南地这儿的人,是偏向浅褐色,借着光线隐隐能瞧出些鎏金的光辉。他年纪小小,这稳稳当当的谨慎性子与长隽有过之而无不极。     “来,今儿长欢姐弟过来,正好你也该跟同龄的孩子多亲近玩闹,别老自个儿在宫里头闷着。”燕后招手让宋晗起来到自己身边来,伸手稍微把儿子稍微往谢家姐弟这儿推了推。     “长欢表姐,长隽表哥。”宋晗轻声唤了声,稳当的与谢家的姐弟两个打了声招呼。     “晗儿带你长隽表哥去外头转转。”燕后轻轻推了推小皇子宋晗笑道。“你兄弟俩多日未见,怕也是有很多话要说的。”     看出燕后似乎有话跟谢长欢说,宋晗与谢长隽两个小的便相当识相出去外头,留下谢长欢与燕后说话。    “长欢,之前的伤恢复得如何?”     谢长欢摸摸自己脑袋,其实除了仍旧包扎着,倒是已经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了。“谢娘娘关心,长欢已经没有大碍了,过些日子这包扎也能拆下。”    “听说前阵子这帝京城里头的世家姑娘都到你那院子里头做起了绣活了,可有此事?”燕后悠悠的这么提起这么件事情。    “是的,这些世家姑娘们来探看长欢,关怀备至,心甘情愿每日过来帮着长欢做道祖诞的绣囊的。”谢长欢抬头见燕后并没有责备之意,也不隐瞒这件事情。    燕后听着谢长欢这半真半假的鬼话只是一笑,问她道:“然后呢,如今还有几个世家姑娘坚持每日去谢府帮着你做这绣囊呢?”    “一个没有。”谢长欢摆摆手道,脸上也不是很在意。“兴许是这绣活太是累人了些吧,那些世家姑娘们做了几日便陆陆续续身体抱恙了。”    “你的性子到底随了长公主,从前虽任性胡闹些,到底最是精明,心里明镜似的。”燕后端起茶盏抿了口茶。“交友不贵多,有一二真心知己便足矣。”     “这么突然开了窍想明白了。到底一大群不真心的人围着身旁也没有什么意思。”谢长欢也没法在聪明人面前一直装着糊涂。    待到两人聊完了,燕后领着谢长欢到花园里头去寻刚刚被支出去的宋晗和谢长隽。到那院中的时候,几个侍女退到了一边,正中的石榴树下头宋晗被明黄衣袍的皇帝高高抱起,伸手去攀长稍高些那个艳红饱满的大石榴,长隽那装模作样的小馋猫等在一边,脖子伸得老长。    宋晗被举得高高的,小手使劲伸着,脸上绷的紧紧地仍是不得其法,但按着他那不服输的性子是没办法主动认输放弃的,就这么僵持着,憋得小脸通红。    皇帝体弱怕寒,刚从紫宸殿中出来只着了件单衣常服,受不住这院子里头晚来急风,禁不住咳了起来,也只能将抱着的宋晗先放下来了,    本静静在后头看着的燕后,此时夺过旁边侍女捧着的外披从后头给皇帝罩在了身上,轻拍背部给皇帝顺气,忍不住开口急道:“明知道身体不好,这傍晚已经起风了,你也不知道加件衣裳?”    皇帝听燕后这么嗔怪也是温温一笑,安抚道:“刚抱着晗儿在这玩闹,未曾注意,下回会记得的。”    帝后之间的对话仿佛不过寻常百姓夫妻,皇帝登基也有这些年了,他从小在宫闱之中长大,日日理着朝堂上的纷争,但这样的高位之人却眼底却是罕见的干净透彻。    皇帝此时自然注意到了跟随在后头的谢长欢,招招手与她道:“长欢,过来舅舅这儿。”    “一段时间不见,长欢又长个儿了。”皇帝摸摸她的发顶道,这个人的手掌宽厚而温暖,为她遮蔽出年少时一方无忧无虑的天地。     前世就是这双手为她写下她所恳求的赐婚,在她下嫁沈观世时亲自赐下堪比嫡亲公主出嫁的妆奁陪嫁。后来又是这双手亲自扶着她从正极门前登上远去北卑的车辇,破格号令亲信穆将军统龙武军护送风光远嫁。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这样的人注定俗世凡尘久留不住的,她仍记得当年在北卑宫中忽闻大昭传来仍是盛年的舅舅驾崩的急报,薄薄的信纸直接从她颤抖的手里头滑落出来。    谢长欢在宫中住了几日才重回公主府,才回自己的小院还未来得及去长公主房内说话,丹珠便给她递上了个绣好了的金线吉祥云纹的绣囊。    谢长欢接过手中看了几眼就认出来,这不是那日她分给那些世家姑娘们做的绣活吗?她记得没做几天,那些世家姑娘们纷纷都说这儿不舒服,那里不妥当,陆陆续续都不来了,这些绣囊也没有做成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谢长欢捏着绣囊问丹珠。    “这几日小姐您不在府里,是通过门房层层送进来,看这花样针脚,应该是那时候在屋内的其中一位姑娘做的。”    “倒是有心了。”谢长欢看着那有些拆了又做,显然费了些功夫才做平整的云纹。应该是亲手做的,虽说后头碍于其他人不来了,也不好再来。倒是回去自己闷头做完了偷偷送过来,想来这姑娘笨拙又实心眼,倒也是个真心的。    “丹珠,那日是你分配的花样,可还记得这吉祥云纹分配给了哪家的小姐了?”    谢长欢向来极为看重丹珠并非还无缘由,只因一来是她做事利落,二来是丹珠记性极好,凡事伤心又细致。    丹珠想了想答道:“奴婢记得,花样里头最考功夫费心思的是这个吉祥云纹的,因而前头挑的小姐们都避开了这个,因而是剩到了最后,给了安家的三小姐。”    “安望久。”    谢长欢印象中,这姑娘向来低着脑袋,大气不敢出,偶尔答话时候发出的声音弱如蚊呐,生怕惊动什么似的,因而即使在场也引不起别人什么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