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旭和贾樟柯一行人坐着面包车行进在去往汾阳的土路上,路不平,那车总是颠颠的,秦旭感觉自己的屁股都要给颠成八瓣了。 那车子压过土路是所扬起的尘土,散在空气中,显得雾蒙蒙的,给了秦旭一种真切感。 晚上他们进了城,住进了旅馆,旅馆也是两人一间的,他和王红伟住一屋,王红伟是原定的小武扮演者,现在他演靳小勇。 王红伟的演员身份只是个辅助的,他大多还是在幕后,小武这部电影他担任制片人,对于他来说换角并不是什么大事,演哪个都一样。 这个剧组一共就十几人,简陋的不能再简陋,要不是秦旭知道这是个拍戏的,怕不能以为是个草台班子。 王红伟挺好相处的,俩人在屋里熟悉了下,接着聊开了:“这个小武是老贾的长片处女作,他老早就想拍片了,这片是香港那边投资的,但钱也不多,紧凑着用。” 秦旭拖着下巴,在那边想边说,“我这次演戏能有三千块钱,我就想拿这钱做点小生意,起码不能再这么飘着,假如我真的赚到了钱,我就想办法在北京买个房子,有个地方住。” 王红伟笑了笑,“三千块钱在北京能顶什么用?北京的房价也不便宜啊!” 秦旭道:“总是要想想的。” 过了会儿,王红伟对秦旭招了招手,问:“哎你知道这电影原名叫啥吗?” 秦旭有点愣怔,“不就叫《小武》嘛!” 王红伟摇头,道:“原来的名字老长了,叫《靳小勇的哥们儿、胡海梅的膀家、梁长有的儿子:小武》。” 秦旭心里想:这他妈的是什么名啊! 秦旭接着问:“那怎么改了名了,因为太长?” “那不是,比这长的电影名多的是,是因为张希觉得小武缺少反抗精神,因为小武作为一个小偷本来就是一个社会秩序的颠覆者,但他现在对于友谊、爱情和亲情的一再丧失、逆来顺受、毫无作为,所以就把剧本名称改为《小武》。” 这一大溜还挺长的,亏他还能想起来! 张希是这部电影的副导演。 秦旭奥了那么一声,跟着同意,“还是叫《小武》好听!” 起码没那一大串听起来感觉高端了些。 第二天就开拍了,一个剧组拍戏往往不是按照剧情的发展顺序拍,那样太费钱了,除非是电视剧,还是那种边拍边播的,更何况剧组本来就没有钱。 老贾把男主的戏份往后放,先拍别人的,给秦旭留下学习方言的时间,女主角是外地的,说普通话可以,可秦旭就不行了,当然,要是到了时间他还学不会这儿的土话,那就只能改剧本了,想办法让男主角说普通话变得合理。 秦旭的语言天赋也不是很高,两辈子都不高,他前世学十几年英语最后只能吐出个特简单的常用语。但好在这方言在普通话基础上学总是有些相似的地方,毕竟都是中国话嘛。 秦旭也挺烦,要是东北话那多好学啊,听了都能跟着扯几句,但烦归烦,还是要认真学的,干一行就要敬一行。 好在因为剧组在此拍摄大部分演员都是本地找来的,不缺练对话的,于是秦旭就在剧组边坐着小马扎,和群演们对话,然后琢磨、模仿,得空时就看别人演,几天下来就大差不差了。 然后他就换上了剧组提供的服装――大一号的西服,那西服风一吹就直兜风,王红伟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这西服还是借的呢,注意点别弄坏啊。” “准备,开拍!” 秦旭带着个大黑框眼镜,舌头顶着腮帮子,腰挺不直,站在那道旁,脚无聊的搓动,眼睛隔一会儿看一下来没来车。 车来了,秦旭招了招手,车停下,秦旭上了车,找了个位就坐下了。 有人问他买票,他略有些得意的吐出一句:“我是警察。” 等卖票的坐回去后,他眼睛一转,余光打量着坐在他旁边的人,那人已经睡了,他不动声色,除了眼和手,其他部位皆不动,手不断的接近,然后刀片划过那人的兜,轻轻把东西掏出来,攥紧收怀里。 直到一切都完成,他眼中才出现一抹放松、得意和熟练的平静。 “咔――” 这场过了! 之后的好几场ng过,也都过了,令秦旭记忆颇深的是和女主角的对戏,演女主角的叫左文璐,演胡梅梅,悟性比他好,有场戏她不舒服,小武给她买热水袋,俩人坐床上,小武在抽烟她抱着被子沉默着。 然后他们在那聊,胡梅梅问他是不是真的不会唱歌,小武摇头道“不会!” 之后胡梅梅又说她想当明星,也有人说过她长的像明星,可她明白她这辈子都做不了明星了! 小武就让她唱歌,唱她最喜欢的歌,胡梅梅就唱了王靖雯的《天空》。 “我的天空为何挂满湿的泪, 我的天空为何总灰的脸, 飘流在世界的另一边, 任寂寞侵犯一遍一遍, 天空划着长长的思念, ……” 胡梅梅唱着歌,小武抽着烟,歌声随烟雾一起飘远,外面是车水马龙,小武的思绪也跟着飘远,好像一下子放空,旁边人唱着,歌声中有点寂寥,胡梅梅轻轻摇摆着头,这种种都一下子抓住了他的心。 然后他就有点入戏了,好像那一刻真的对胡梅梅动了心。 接着咔的一声,这场戏结束了! 秦旭还是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那种对戏的颤栗感,让他有点欲罢不能,半晌,他察觉出差距来了:左文璐的悟性是比他好,演的忒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