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涯送走袁妈妈后,转身去了容潜的书房。
容潜正在写信。
“世子爷,今日那边又来传话,说若是大婚时不让他们出席,届时世子夫人便……”白青涯一顿,看了容潜一眼,小心道,“……便也不必去那边敬茶入宗。”
容潜眼中冷色骤显。
他手下微顿,继而又笔走游龙写下去,直到信写完搁笔,才道:
“那便不敬。”
他本也见不得程曦去跪那些人。
白青涯一愣,不由道:
“可是世子夫人那日要去祭祖上谱……”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想起来苏家宗祠祖宅及诸多族人都在金陵,哪怕程曦敬了茶,届时魏氏只需一句族谱供在祖宅,需得待归去开祠堂祭祖后才能上谱,便可轻轻松松将程曦打发了。
新妇成婚后被夫家刁难,隔了几年才上族谱的例子多不胜举。
魏氏不敢在婚前阻挠婚事惹昭和帝与苏皇后不虞,但于大婚后刁难程曦,就属于家事,谁也不好拿去皇帝跟前说官司。
白青涯不由头疼,暗忖此事若魏氏当真要为难,只怕不好解决。他不由看向容潜,却见容潜已然将信封上,写了落款交给他。
“找人去送一趟。”
这是不经官驿要让兵护卫走一趟的意思。
白青涯忙接过信,见是送去大同给程时的。
他不敢问里头写了什么,忙将信收了起来,却听容潜问道:
“明日接嫁事宜都准备好了?”
白青涯心中叹息连连自己好好一个谋士先生,本是受何琨之命来京城帮容潜处事的,如今却混成了十足十的管家。
他忙将一切事项细细汇报了遍。
“……都已安排妥当,袁妈妈也查看了一遍,保管不会出岔子。”
容潜点点头,起身换了套行头,道:
“我去一趟白云观,今夜应赶不回来。”
送嫁吉时在明日巳时,容潜只需早上回城便可。
白青涯不由问道:
“可是道真先生答应了?”
容潜摇头。
他先前曾邀请道真出席婚礼坐高堂,被道真拒绝了。可是昨日道真又送信来,让容潜今日去一趟白云观。
“尽快将信送出。”
容潜交代道,说罢离府上马疾奔数十里,在日落前赶到了白云观。
艳红霞光映着歪歪古树,树下石桌旁坐着三人。
一人背对容潜而坐,另一人却是个脑门发亮的破衣和尚,正与道真相对而弈。
只见道真扶着雪白胡须哈哈大笑很是得意,而那和尚却连连摇头喟叹,道:
“多年不见,师叔棋艺愈发精益了,安之自愧不如。”
容潜脚下一顿,脸上露出意外之色。
那边道真与安之和尚已看见了容潜,齐齐朝他往来。
而背对容潜之人见状也回过头来,眼中笑意满满,正是何琨。
“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