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小楼,门前都带个小院子,大部分光秃秃不带收拾,基本的水井洗衣板一放就是全部。
向家不一样,王绮波过的文艺,小院铺着地坪,架着木框草藤攀爬,下方摆满花草,某段时间还养过两只兔子,好看是好看,就是飞虫多的要死,走一圈能吃好几只。
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也都已经荒废,木框真就只是个木框,还是个发霉的,下面都是秃了的花瓶,失去美感以后就生了满分的凄凉。
肖雅丽扒在大门口朝外看了会,满脸可惜。
“我那会最喜欢你家这小院子了,就跟动画片里似的,说不定从哪就能冒几只忽闪着翅膀的精灵出来。”
向南忆:“你才来过几次。”
“上小学之前来过两次,这两次也够我回味的了。”肖雅丽回身到客厅。
两人是老表,生日差了没几天,肖雅丽十来岁的时候父母离异,跟着母亲去了国外,每年春节时会过来跟这边的亲戚团聚,其他时间就靠视频通话藕断丝连着。
虽然没有在一起生活,但诡异的是肖雅丽跟父辈这边的感情也不差,尤其喜欢王绮波这个潇洒浪漫的姑妈,可能是因为王绮波偶尔会寄好玩新鲜的玩意过去,又或者单纯是血缘作祟,反正两人一点都不生分。
“来,你过来,我先看看你的手。”肖雅丽在沙发上一坐,长辈招呼孩子似的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
向南忆将给她切好的水果放到茶几上,顺势坐下,散漫的将左手递了过去。
黑色手套一除,露出里面大半只手的机电感应假肢,没有因为美观而做仿真,就是最直观的金属模样,关节处的链接组件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肖雅丽帮他取下来,接受腔里的残肢密切接触面明显红肿着,表皮有破裂,还有清水状渗出。
“发炎了,怎么回事?”肖雅丽眸光一沉,凌厉的看向他,“怎么搞的?之前一直都恢复的很好,不至于到这个程度,你又怎么作了?”
“唔,可能是哪天沾到水了没擦干,不要紧张,上点药的事,搞得好像我又要少胳膊一样。”向南忆想了想,满脸的云淡风轻。
肖雅丽严厉的盯着他:“你这么不管不顾的继续作,少胳膊都是轻的,什么都不当回事,说来就是缺个人管教。”
“被你管成这样,还缺?”
肖雅丽瞪了他一眼,有心还想教育,却对上向南忆含笑没有温度的眼,知道这人心里又搁着事了。
向南忆的嘴,是河里的蚌,护着那点微不足道的软肉,死都不会让人撬开。
算了,就是这么个讨嫌的性子,还说他那么多做什么。
肖雅丽这么想,嘴上问:“药箱呢?”
“楼上书房呢,等会再去拿,今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省省吧。”
肖雅丽起身跑去楼上,将药箱拿下来,外用药一抹,又检查了一边口服的,好家伙,清一色过期了,没有一颗能吃的。
“赶紧娶个老婆吧。”肖雅丽将药盒子都丢尽垃圾桶,“真的,不开玩笑,不然怕你活不过明年。”
“肖大医生,你这职业病涵盖的有点广啊,哪个正常人是拿药当饭吃的,没药就不能活的?”向南忆将自己的残肢举起来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又拿嘴巴吹了吹,难得的多了点话。
肖雅丽没理他的调侃:“等会出门了我重新帮你去备一点,基本的常规药务必要备着,尤其你情况特殊。”
向南忆叹了口气,妥协:“行吧,你高兴就好。”
肖雅丽是外科医生,之前一直在国外,所以对向南忆的手伤鞭长莫及,回来后就将他的后续康复任务接了过来。
对于这个残缺的伤处,她表露的心痛和遗憾要比向南忆严重的多,他有一双最适合握手术刀的手,他们原本有一起站在手术台前并肩作战的机会。
“算了。”她略有负气的将药箱一扔,“饿了,去吃饭。”
后面几天肖雅丽时时盯着向南忆那只手,并想着让陈牧另外给向南忆找房子,最好找个两人相邻的,有个照应。
陈牧看着自己跟老妈子一样的老婆,满心无力的说:“这不是我找不找房子的问题,是阿忆压根不想搬的问题好不好,你得去解决源头,最重要得地方堵死了,后面再怎么疏通都没用。”
肖雅丽拧眉,看了他一眼。
陈牧有些窝囊得撇开眼,小声说:“实话。”
“你们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陈牧:“怎么可能?我们感情不要太好,你觉得我有那个胆子去惹他吗?惹了他,你还不得跟我闹离婚?”
肖雅丽看白痴一样的看了他一眼,说:“我是指他近期有没有碰到什么让情绪受影响的事?我看他隐约又有点自暴自弃的意思。”
就像小男生暗恋了多年的女孩,扭头跟别人好上了一样的消极劲。
陈牧想了想:“没有吧,各方面好像都蛮顺利的,上周末他好像还一个人去看了部电影,难道是受电影影响?”
肖雅丽扭头拎着行李朝检票口走:“算了,我走了,再会。”
“哎?怎么说走就走,你不来个吻别啊?”陈牧着急的在她身后大叫。
肖雅丽只是潇洒的往后挥了挥手,连个头都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