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骏:“哦,好的。”
……
陈熙回到房间时,温媛媛正在和人打电话,见她进门,立刻匆匆结束了对话。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但这一次温媛媛的反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怎么看都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难不成又在跟什么人吐槽她?
此时温媛媛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背对着她躺在了床上。
两人以前的关系就有点僵,但经过调线这事,两人虽然还是住在一个屋子里,却是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几乎一句话都不会说。
陈熙并不在意这些,她不需要大多数人的认同,更不需要那些表面的关系来消耗她的精力。
所以温媛媛对她的态度她虽然看在眼里却从不往心里去。
关了灯躺上床,意料之中的,陈熙一点睡意都没有。脑中反复重放着刚才和梁劭的对话,一闭眼又是在他手下成形的山川河流,以及那颗小小的五角星。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一个习惯了独自探险的人忽然有一天遇到了一个同路人。根据以往的经验,她担心这人给她带来麻烦,始终保持着距离,可是后来她却渐渐发现,她才是那个真正受庇护的人,所有的大事小事那个人都替他们想到了。
即便她清楚地知道,哪怕那个人遇到的不是她,是温媛媛是刘骏,是其他任何一个人那个人也会这么做,可这种躺赢的感觉还是挺微妙的——一方面她庆幸着同路的人是他,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会上瘾,有朝一日他们分道扬镳时,她无法再适应孤军奋战的日子。
黑暗中,温媛媛也睡不着,听着身后人翻身的声音,她就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很难熬。
让温媛媛烦心的还是调线的事。
一开始她没搞清楚陈熙为什么坚持调线,后来想明白了,但那时候自己那无知的狠话已经放过了。
她没有低头认错的勇气,只能想尽办法去证实陈熙的想法是行不通的,毕竟要修一条路,涉及的东西太多了。
她今晚本来只想和赵工说说,但不知道为什么,赵工没接她电话。
她都打算放弃了,又忽然想起一件事——在他们离开北京前闻聪曾经找过她,让她把出外业时发生的事定时向他汇报。
每个项目都有责任人,责任人对项目的大小事都有决定权,除非是遇到需要和院里其他人协调的事,或者有什么责任人无法独自承担的风险,这才会找到部门主任。而且就算要找主任汇报,也该是陈熙去,而非她这个小喽啰。
所以闻聪对温媛媛的要求其实并不合理,但温媛媛只当闻聪这么做是因为陈熙刚接手项目还不熟悉,怕项目推进过程中遇到什么问题,而她是他亲自招进设计院的,这么多年来也算是他的“自己人”,这才有了这样的安排。
但在此之前,温媛媛并没有按照闻聪要求的做,因为不管闻聪这么要求的理由再怎么合理,她越过陈熙直接向闻聪汇报,尤其是汇报问题,都觉得有点给人打小报告的意思。
她温媛媛平生可是最恨那种人了。
她正愁眉苦脸地纠结着,不经意间电话已经拨了出去,等她发现时想挂断已经来不及了,闻聪已然接通了电话。
闻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媛媛?你们最近是不是很忙?都没给部里回个电话报个平安。”
她解释说:“刚到这,一切都还没理顺,而且也没什么大事,就没打扰您。”
闻聪像是立刻察觉到什么,问她:“那现在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她有点犹豫,但话都说一半了,她也就没再瞒着,而是尽量客观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闻聪。
这样说过之后,她忽然有点茫然,好像陈熙做的一点毛病没有,那她打这通电话的意图是什么呢?
她以为闻聪也会有这种疑问,却听他说:“如果不是必要的,我觉得这路线能不调就不调,否则后续要补做的工作太多,时间上肯定会来不及……这样吧,这事我来跟她说吧。”
可是什么是必要的,什么是不必要的?温媛媛总觉得这话听着有点别扭,但一时间又说不上哪里别扭。
闻聪却误解了她的沉默。
他笑着说:“放心,我不会说这事是你跟我说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完了正事,闻聪换了个话题:“对了,你母亲那边安排好了吗?如果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在外面不方便,找我也可以。”
说起私事,就轻松多了。
温媛媛说:“我请了家里亲戚来帮忙一段时间,您放心吧。”
“那就好,我上次介绍给你的那个医生你带你母亲去看过了吗?怎么样?”
“已经去看了……真不好意思总让您为我们家的事操心,其实我妈这病好多年了,发病也不算频繁,我们都习惯了……”
“那可不行,这种病最忌掉以轻心,别因为我们的不重视后悔一辈子。”
沉默了片刻后,温媛媛“嗯”了一声。
设计院这些年招的都是研究生,已经很少有本科生了,她明明不够格,但闻聪在看过她的成绩了解到她之所以放弃读研的原因后,破格给了她一次工作机会,而且从那以后,他对她也是能帮就帮,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
起初她只当那是领导的权术,又或者他本身条件很好,而他又热心善良,也或者他只是单纯的同情她而已。
后来她才渐渐发现,他对所有人似乎都是一视同仁,谈不上拉拢谁,更别提她一个毫无根基的黄毛丫头了。而他本身家境也不好,他的原生家庭或许还不如她,至于他对她究竟是热心善良还是同情心泛滥,她已经不想追究了,那都是这个世界馈赠她的好,是她这些年来遇到的最幸运的事。
正在这时,门被人推开,陈熙回来了,温媛媛立刻心虚起来,草草结束了通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