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倒是很爽快地把那包烟拿了出来。
“多少钱?”
“没多少钱。”
她娴熟地抖出一根含在嘴里。
打火机还是昨晚的那一支,只是已经快要没油了,擦出的火苗弱不禁风,加之今天风不小,搞的她总也点不着。
她有点烦躁,下意识地朝男人靠近:“给我挡个风。”
她几乎是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梁劭只是垂眸看着她的动作。
她修长的手拨弄着打火机,另一手虚拢着点燃的火苗,微微垂头,将口中含着的那支烟凑到了那微弱的火苗上。
与昨天初见时披散着长发不同,她今天扎了个很随意的丸子头,也不知道是风太大的缘故,还是她本身技术不到位,她一低头,恰能看到几缕散在外面的发丝,以及她衣领下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
反复试了好几次,烟总算被点着了。
她眉眼舒展地抬起头来,心满意足地吐出一团白色烟雾。
陈熙都快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依稀记得是从某次熬夜画图开始的。但因为她不喜欢多年老烟枪身上的那股腐朽的味道,所以即便会抽烟,也一直很克制,这就导致她本身没什么烟瘾,直到三个月前,以前对她来说只有提神醒脑功能的东西不知不觉就变成了排忧解愁的慰藉。
可即便如此,她发现抽烟带给她的精神放松越来越有限,就像是病人对药物有了抗药性。
她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陈熙仰着头,看着烟雾散尽后的那张刚毅的面孔,脑子里莫名就出现了林越说过的那些话——在瓦灰山上,他说“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时间和新欢”,很老土,却也是被无数人证实过的真理。
还有什么样的新欢能比眼前这人更合适呢?
他还不喜欢她又怎么样,她也算不上多喜欢他,这很公平。
在成年人的感情世界里,有时候公平与否远比感情深浅更重要。
而且随着经历的丰富,年轻时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东西会变得不那么重要,处理起来自然也就没了那种珍而重之的仪式感,就像这男女之间的事,不再需要长久的关注、反复的试探,抑或漫长的等待,可能只需要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就能决定一段关系的开始或者结束。
“怎么谁都认识你?”她问他。
他错开视线继续往前走:“我们这地方小,我又在这里长大。”
听林越说他俩是哥们儿,陈熙还以为他也是外地人。
“那你是少数民族吗?”
“我父亲是汉族,母亲是藏族。”
陈熙了然点点头:“那就难怪了。”
“难怪什么?”
她没有立刻回答他,直到他回头看她时,她才朝他勾了勾嘴角:“难怪你长得比他们好看。”
她知道男人怕什么,也知道男人喜欢什么。
她知道怎么能让一个人心跳加快,但她这话却是发自肺腑的。他的长相结合了少数名族的深邃刚毅和汉族的精致,从五官到轮廓,确实很好看也很耐看,尤其是那双眼睛。她可以想像,如果它们深情凝望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一定无法招架。
他也看着她,只是神情中既没有被夸奖的喜悦也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他问她:“你都是这么跟人说话的?”
陈熙:“是啊,我习惯有什么说什么,不像有些人总喜欢拐弯抹角。”
他似笑非笑:“是吗?”
正在这时,梁劭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林越,但他并没有立刻接通。
陈熙在他犹豫那短短片刻也看到了林越的名字,并且莫名就有种预感,他犹豫着不接会不会因为这通电话可能和她有关?
“怎么不接?”
梁劭扫她一眼按下了接通键。
林越的大嗓门立刻从听筒里传了出来:“你让哥们儿查的,哥们儿已经查到了。”
林越是梁劭的大学同学,家里有点钱,开着家旅游公司,这段时间说是来开发新线路的,但住在他家三个多月了,除了偶尔跑跑周边景区和酒店,大部分时候游手好闲。
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人脉广路子野,故而昨天晚上梁劭就拜托林越调查陈熙,这会儿他打电话来,大概是有消息了。
林越:“人姑娘就是干干净净的本分人儿,北京人,跟你同岁,从小成绩不错,交大研究生毕业后直接进入了华北设计院……”
梁劭停下脚步:“你说什么地方?”
林越:“华北设计院啊!国内最顶尖的设计院了,有什么问题吗?”
梁劭接下来两个月的重点工作就是配合华北设计院的人顺利完成九石路的外业工作,这条公路对汤古镇、九龙县乃至整个甘孜都至关重要,马虎不得。
但是距离设计院的人到达九龙的时间还有几天,她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跟这件事有关系吗?不会那么凑巧吧?
“其他方面呢?”梁劭问。
“还有我亲自调查出的结果,她应该刚结束了一段恋情,目前单身。”
梁劭顿了顿:“还有吗?”
“还有几张她高中文艺汇演时的照片,你要吗?啧啧,美女就是美女,从小美到大啊!”
梁劭面无表情:“挂了。”
“唉,等等等等!”
梁劭以为他还有其他消息没说,就没有立刻挂断电话。
结果却听林越神神秘秘地问:“跟哥们儿说句实话,你调查人家姑娘背景想干嘛?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