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房间里的沈必还没抬头,只当做是又有神武营的人来看看自己。他在军中的人缘儿一向不错,自打被关进来,这都不知道来了几波人。
张军却是在第一时间回头的,但他这时候也愣住了。倒不是因为此刻门口出现了一位他觉得不可能出现的人,而是因为他留意到了那位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小主子的目光的方向,顺着这方向,他忙不迭收回了自己那只手,有点词穷,想解释也无从下口。
就在这让张军觉得无从辩驳的时候,沈必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室的诡异安静。
“又是谁来看你哥哥?”沈必声音里带着笑,好像这一刻他忘了要骂刚才非礼了自己屁股的张军。
本来眼下的情况看起来就有些过于尴尬,张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结果谁能想到沈必这时候语出惊人,张军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顿时一长串猛咳,提醒着某个不知死活的人。
“咳咳咳——”
沈必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一般而言,神武营的那群人怎么可能这么安静?更重要的是现在外面吹来了一阵风,在他的鼻翼间,似乎有一股清雅的味道飘过,这味道……
当沈必抬头时,赵禾已经转过了身。
沈必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背上的伤势,作势就要从地上爬起来。
“小姐?”九娘皱眉看着沈必的动作,伸手一扔,她袖口中一根几乎无法被人注意到的银针就扎进了想起身的沈必肩胛骨的位置,后者顿时“噗通”一声,又直挺挺地趴在了地上。
沈必:“……”靠?
九娘去没再注意他,而是看着赵禾,试探问:“我们这里还有上好的金疮药。”
“给他吧。”赵禾说,沈必这一身伤,跟她有实打实的关系。
九娘也是知道这样,虽然内心已经不知道把沈必骂了多少次的狗血淋头,但在看见后者背后的伤势时,仍旧没忘记沈必受伤的原因,不然哪里会主动跟赵禾提起?
“外用,两日便会结痂。”九娘走过去将金疮药放在沈必旁边,然后拔出刚才自己射出去的两针,“就先这么躺着吧。”
沈必这时候终于清醒意识到九娘不是一位寻常的妇人,一般的妇人哪里有这个狠劲儿?说扎就扎?他是什么绣品吗?!
“沈必谢过小姐。”沈必龇牙咧嘴道:“不知小姐到访,刚才沈必口无遮拦,还请小姐责罚。”沈必也知道刚才自己说的那些混账话,怕是在此之前从未有人在赵禾面前如此大胆过。他还不算是了解赵禾,也不懂冒犯了赵禾会不会引得她震怒。
赵禾:“无事,你也不知是我。”她顿了顿,想到刚才沈必的那番话,又道:“你丢了官不后悔?”
沈必哪能不悔?这指挥官都被他自个儿今天给弄丢了,能不后悔吗?但如果再来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估计着自己还是会把赵禾带来武安军。
“以后还有机会。”沈必轻笑一声说。
可能是现在赵禾背对着他,他好像变得随性了一点。
赵禾帷帽下的小脸露出浅浅的笑,“那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就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抓住了。”
赵禾给沈必留下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后,就带着九娘等人离开了柴房。
张军还有些怔忪地看着赵禾消失的背影,半天没回神,喃喃道:“这从京兆来的小娘子,都像是小姐这般吗?”
这般什么?
沈必不知道张军在说什么,他脑子里就只剩下赵禾离开前最后那句话。
给他一个机会,是什么机会呢?
张军回过神来时,发现沈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地上坐了起来,他这一次不再一巴掌拍在沈必的屁股上,干脆推了一把后者的脑门,“你给我躺下!我重新给你上药!”
军中的草药固然是好,但效果绝对比不上那些贵人用的金疮药。再说了,赵禾还不是一般的贵人,这送出来的金疮药,怕不是比他们手中的草药要好上千百倍。
张军顺手就要去拿刚才九娘放在地上的金疮药,结果谁能想到一只手斜刺里先他一步就将那药瓶拿走。
张军:“你干啥?给我快点,你给我躺下。”
沈必嘿嘿一笑,“这是给我的。”
张军一头冷汗,白了他一眼,无语道:“谁不知道吗?咋的,你还能自己上药?”
沈必:“我这都已经上了药,没必要上两次,这药我就先收着。”
张军一想也觉得沈必说的有点道理,反正现在已经上了草药,再用金疮药是有点浪费,“那行,明天我再过来给你换药。”
沈必“嗯”了声,心里却不这么想。
明天这药他也不用,他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