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下雨的时候,下山的路都会短暂地封闭。等雨停了,再离开吧。”
羽轻瓷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个雨,大概,什么时候会停呢?”
“不知道。不过像这样的暴雨,往往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垂下头,轻“哦”一声。
许慕白料想到,她心里应该是有些不好受的。
所以他为了把自己给择出来,略表歉意地对她说道:“对不起,因为我喜欢安静一些的地方,所以就住得离市区稍远了一些。连累你不能回家,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他凡是讲违心的话。
总是讲得温柔又得体。
这完全得益于多年训练的结果。
许慕白也不想这样。
但他发现,每当他试图用真心和她交流的时候。
往往容易适得其反。
她似乎更能适应他伪装出来的样子。
羽轻瓷知道这也不能全怪他。
她对他宽慰道:“没事的,我等雨停再离开。”
“嗯。”
许慕白说完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开。
他盯了她几秒钟。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就转头看向了窗外的雨。
他缓缓地靠近她。
许慕白的步步逼近,让羽轻瓷感到很不适。
她没办法再装作看外面了。
所以,她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只能自己紧张地后退着。
砰的一下。
她藏在身后打着石膏的手,不小心撞到了后面的墙。
因着她的动作并不激烈,所以感觉不到痛。
只是现在被他逼得退无可退。
她感到十分害怕。
许慕白轻叹了一声,然后微微俯下身子,握住了她藏在身后的手。
他将她的手,拿到前面来。
轻柔地从她的手里,拿走了她藏好的几根发丝。
羽轻瓷特别害怕,他会因为嫌弃她而打她。
她想起上学的时候,就因为自己的发丝,不小心掉落在后面同学的书桌上。
结果被后桌,卷起书本,在她的身上狠敲了几下。
“留那么长的头发干嘛,恶心死了!又没人看你那张怪物一样的脸。”
因为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所以,她赶在许慕白发脾气之前,小心翼翼地对他道歉:“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不会再掉头发了,这是我的错。”
许慕白感觉自己的心上,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有一种沉闷而无处发泄的痛感。
他不懂。
不懂她为什么,会因为掉几根头发。
就说出这样的话。
他急切而努力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能感觉到,她是在害怕他。
可是却找不到,让她变得如此害怕的缘由。
更可悲的是,他连安慰的话,也讲不出来。
他的情绪感知力,对于其他的长方体来说,本就不存在。
在她身上,勉勉强强时有时无。
许慕白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一座玻璃房子里。
他隔着玻璃能看到羽轻瓷,在外面惊慌失措的样子。
即便没办法感同身受,但他也跟着她着急。
他想要安慰她。
可是一抬手,却只能摸到,困住他的冰冷坚硬的玻璃。
而他能说的话,也就只有三个字:“没事的。”
羽轻瓷红着眼睛,颤抖地点了点头。
她害怕地说道:“我可以到外面,等雨停。”
不会弄脏你这里。
许慕白的手握紧,又缓缓松开。
“不用。在里面等就好。”
羽轻瓷没有回应他。
因为她现在是低着头的。
所以完全看得到,他手上的变化。
她不清楚,那代表着什么意思。
但她猜想,他原本,是不是要打她来着?
不然,为什么会握紧拳头……
许慕白见她并不理会自己。
他扬起了手。
羽轻瓷看到之后,瞬间蹲了下来。
她像昨天晚上一样,努力地将自己嵌入墙角里。
这里可以让她有些许的安全感。
毕竟,可以护住她的背。
他即便是打她,也不怎么好动手。
许慕白的心被羽轻瓷莫名的动作给刺痛了。
他的手停滞在半空。
“阿瓷……”
羽轻瓷不敢回应他。
她死命地低着头,特别害怕看到,许慕白那张暴戾的面孔。
阴影已经布满了她的人生。
她不想今后在梦里,也要被他吓到。
她的听力极好。
所以,哪怕她并不抬头去看他,也能清晰地感知到……
他在自己身旁蹲了下来。
羽轻瓷不敢去想,他会怎样打她。
她的身体已经感知到了疼痛。
许是过往的那些经历,给她留下了久经不灭的痛楚。
倘若在觉察不到危险的时候。
那些回忆就会沉睡。
可是,只要受到一点点刺激,就能将其唤醒。
她发出了难以忍受的呜咽声。
真的,很疼。哪里都很疼。
唯一让她感到庆幸的是,外面的暴雨声很大。
让她不用经历蝉鸣声的痛苦。
许慕白的手缓缓地摸向她的头。
他看到她瑟缩了一下。
自知这可能让她感觉到不适,所以又瞬间收回了手。
他轻声对她说道:“你听,外面的雨声。是不是,很好听?”
羽轻瓷这时候没有了蝉鸣声的干扰,是能够听到他的声音的。
但她疼得说不出来话,只能对他点了点头。
他轻轻缓缓地说道:“听说,雨天的时候,最适合窝在舒服的被子里睡觉了。阿瓷,去睡觉吧。等雨停了,我就送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