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很快离开了风清院,但他的警告或者说威胁却久久没能在清歌耳边消失,她知道,他一向是说到做到。
不过幸好,他的要求只是不许她打扰到恩人休息,这一点,便是他不提,她也能够做到。
如今她已经达成重生来的第一个心愿,顺利地见到了恩人,接下来,她便要弄清恩人的病情,而后想办法医治好他。
在楚晞身边,最熟悉且了解他病势的自然是他的大夫傅空青,只是傅空青说到底还是楚煜的人,清歌怕她前脚刚问了,转头他就会将此事告知楚煜。思来想去,最终唯有直接去问楚晞这一个办法。
只是如今她与楚晞还不能正常交流,在她开口前,她必须想办法先让楚晞明白她的“语言”。于是,接下来一整日,她都待在自己寝屋中,除了用膳外,几乎一直埋头在案前,所有她能想到的,会与楚晞谈话时用到的手势,她都一一画了下来。
又过了一日,她估计着楚晞用完早膳的时间,带着手势图去了秉熹院。
院子依旧像前日一般清净,甚至因为一场大雪过后,所有的花草树木看上去也比往日要明亮几分。
她往院里走去,意外看见楚晞就坐在曲廊外的石桌边,她微微一愣,正觉着奇怪,身后却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清歌姑娘?”
她回过头,发现竟是时璋。
时璋手里端着一托案,见她停在那儿不动,便问:“姑娘怎么不过去三爷那边?”
清歌有些不大好意思,笑了笑,手朝石桌那头指了指,示意他自己这就过去。
两个人一起的动静很快被楚晞所听见,他转过身子,看见清歌时虽有些惊讶,但仍是淡笑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清歌心里一顿,下意识以为自己打扰了他,忙抬手,“抱歉,我应该提前让素罗来说一声。”
这后边的意思,楚晞没有明白,但道歉的动作他却已经记在心上,因此前后一联想,他大概就看懂这全部动作的含义。
“你莫要道歉,反倒是我没有提前让人备好茶点,觉得有些不周罢了。”他淡淡一笑,伸手让她坐下。
清歌摆摆手,示意他不必次次准备这些,余光却瞥向了时璋放在石桌上的托案,以及上头盖得严丝合缝的瓷盅。
她细细闻了下,确实是泛苦的味道。
大概是注意到她往瓷盅上瞧,楚晞开口道:“你这次来得确实凑巧,我正准备喝药。”
清歌一愣点点头,坐直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对方。
楚晞喝药的动作与他的性子极为相似,优雅却又不拖泥带水,端起瓷碗,仰头便一口饮尽。
他喝完药,也没有立刻吃什么甜口的食物化苦,反而很平静地吩咐时璋,“将剩下的药放在炉子上温着。”
“是。”
清歌这才注意到,那瓷盅里的药还剩下很多,倒出来的不过是很少一部分。这到底是他一次的药还是……一整日的药?
“对了,你今日过来,应当不是探望我这么简单吧?”
等时璋走远,楚晞这才再次问道。
清歌倏地回过神,想到什么,忙将自己带来的手势图拿了出来。
楚晞一看到那些图纸,不消多问便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他很是意外,粗粗地估计了下全部叠起来的厚度,问道:“这么多,你这是用了多久画出来的?”
清歌正想要比划,却又想到这个答案她在图纸上画过,目光一转,便从那些图纸里抽.出了其中一张。
楚晞看着面前的手势图,思忖片刻道:“所以你用了一天时间完成的?”
清歌见他能看懂,当即便笑着点了点头。
“你如此用心,那我也不能拖后腿,这些我一定好好记。”
楚晞说着,低下头仔仔细细地将图纸重新收拢到一起。清歌看着他的动作,心底莫名感到开心,而这个时刻似乎也是个关心他身体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