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宫,贵妃谢盈霜的住处。
屋内,锦布盖着的圆桌上摆满了菜,坐在桌前的谢盈霜频频向门外张望,“春茗,人到了吗?”
春茗乃谢贵妃的贴身大宫女,闻言迈进门冲其摇了摇头,“还没有,栖霞宫离的有些远,薛美人应该还在路上。”
春茗劝她,“娘娘不如先用膳,待会儿菜便凉了。”
谢盈霜勾唇一笑,“凉了就正好赏给薛美人吃啊。”
“听说他是薛家庶子,在薛家极不受宠,入宫后位分又低,想来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
“本宫心善,这么一桌子好菜,可以统统赏给他。”
春茗叹了口气,“娘娘这又是何必,这位薛美人是个男人,只不过是皇上用来拿捏薛家的一颗棋子,何必将他放在心上。”
还在明知皇上要去栖霞宫用晚膳的情况下把人叫到毓庆宫来,徒惹皇上不高兴。
谢盈霜敛去笑容直接冷了脸,“春茗,本宫最该提防的就是男人。”
说完她又有些丧气,“皇上来毓庆宫都做了些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宫入宫三年还是个处子,听起来不可笑吗?”
春茗张了张嘴想说些,被谢盈霜抬手制止了,“皇上没问题,本宫让你打听过,你心里清楚。”
“可那也不是娘娘您的问题啊,”春茗替她委屈。
谢盈霜苦笑,“是啊,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春茗瞬间明白过来,为何贵妃会那么紧张一个男人,还是一个连薛家自己都恨不得除之后快的庶子。
“可……还是太冒险了,”春茗摇着头,满目担忧。
谢盈霜眼中溢出坚定的光,“只要皇上能看到本宫,冒再大的险都值得。”
“更何况本宫已经答应了太后,说话要算数。”
话音刚落,被派去请温尧的宫女便提前一步匆匆来报,“娘娘,薛美人到了。”
谢盈霜立马正襟危坐,摆足了姿态等温尧进门。
……
温尧是在去毓庆宫半道上碰见了秦宴才知道这短短一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薛太后悄无声息地把掌管六宫的大权交给了谢贵妃,先斩后奏,连秦宴都是过后才知道的。
无疑是在挑衅秦宴。
这位谢贵妃,乃秦宴表妹,是第一个被送入后宫的,是谢家站队表态的证明。
谢家书香门第,秦宴外祖乃帝师,很受文人敬仰。
谢家的态度,可是能影响不少文人的。
秦宴也给足了谢家面子,谢盈霜入宫便封了妃,等后面他的妃子多起来,秦宴又直接封了她为贵妃,在后宫处于太后之下所有人之上的位置。
最主要的是,谢盈霜爱慕秦宴。
嗯……这是红月悄悄告诉他的。
薛太后不可能无缘无故交出自己的掌宫大权,还是交给谢贵妃这个身份特殊的人,温尧猜测,被传唤过来的自己便是这两个女人进行的交易。
受限于身份和名声,薛太后不好再对他下手,于是借更换掌宫大权,让谢贵妃来对付他,既保全了自己,又能让他吃苦受罪甚至丢掉性命,显然是个十分划算的交易。
毕竟他真要被谢贵妃弄死了,薛太后转头就能让谢贵妃凉凉,再把掌宫大权收回来,对薛太后来说,毫无损失。
至于谢贵妃为什么会蠢到冒着让秦宴厌弃的风险私下跟太后交易,温尧猜的是,她在试探,一是试探自己这个贵妃在秦宴心中到底有多少份量;二是试探秦宴想不想让掌宫大权握在自己人手中。
谢盈霜到底能不能成为秦宴名副其实的自己人,就看这次秦宴的态度了。
但是!
温尧就很不高兴了,你试探就试探,别拖他下水啊。
他跟谢家又没仇!
哪怕心中再多怨念,这毓庆宫他还是得去。
温尧还想抓秦宴一起,结果那姓狗名皇帝的暴君拔腿就走,还说会在栖霞宫等他回去吃饭。
吃个屁!
他又不是没看过电视剧,什么晨昏定省,完全就是折磨人的软刀子,他今儿能竖着走出毓庆宫都算老天保佑。
进了门,温尧乖乖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谢盈霜端起了茶杯,悠然的喝着茶,像完全没看见温尧一样,更不可能叫起了。
温尧满脑子都是——她开始了她开始了,她开始给我下马威了。
“参见贵妃娘娘!”温尧这回加大了音量。
他心想,如果这位谢贵妃还装没听到的话,他就准备展现自己的狮吼功了。
谢盈霜低头瞧了温尧一眼,眼中闪过轻蔑,“薛美人入宫快一月了吧,本宫今儿还是头一回见人,若不是本宫派人去请你,还不知何时能得你赏脸见本宫一面。”
这就是明晃晃在说温尧不懂规矩了。
温尧抬头,“贵妃娘娘容禀,并非臣妾不来向贵妃娘娘请安,实在是没机会啊。臣妾入宫第二日去拜见太后便挨板子受了重伤,之后便一直在栖霞宫养伤,直到昨日才能下床走动,臣妾便先去向太后娘娘问了安,但臣妾绝没忘记拜见贵妃娘娘的事,原想着是明日再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