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一过,雨就多了。
……
苏琅轻脚边搁着一个轻便的行李袋,她坐在沙发上,拿手机拨了个电话,左侧一扇窗,框住了一场如急弦的春雨,抽着细润的寒气。
静待许久,那边无人接听。
她唇一抿,拎起行李袋,拿上钥匙出门。
苏琅轻打车到派出所门口,下来以后,她撑着伞站在警务室边上朝里头望,捕捉到大厅门口一道挺拔的身影,她喊一声:“江警官。”
江予铭听见一声轻柔的嗓音,咬着烟抬头一望,见到是个熟悉的身影,他灭了烟,冒雨经过露天的前庭,朝门口走去。
派出所大门设了一道门廊,能挡雨。
苏琅轻见人走近,索性把伞收了。
江予铭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行李袋,问:“要出门?”
苏琅轻点头,“我请了三天假,想回老家看一看有没有他的消息,刚才我打你电话,你没接,所以亲自过来说一声。”
江予铭从警服的兜里摸出手机,果然有个未接来电,“我设静音了,不好意思。”又抬头看她,“你一个人回去?挺远的吧?这几天一直下雨,还是等天晴了再说?”
苏琅轻笑了一下,“没事,我可以。”
反倒是江予酩有些犹豫,他敛着眉默了小片刻,也没再劝,只说:“那你在路上碰到什么事给我电话,我这边……有消息的话,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苏琅轻要的就是他后半句,说完便不再逗留,撑开伞说:“那我走了。”
江予铭颔首,在门边上立了好一会儿,看着人走远了才进去。
苏琅轻的老家在省内,但地处偏僻,是个叫不上名字的小镇,从市里过去,高铁无法直达,得到市客运站乘坐客车,抵达县区,中途再转一趟小车。
眼下不是节假日,客运站的购票大厅寂静空旷。
候车室里等车期间,苏琅轻拿着手机上网。
网页报道的是关于近年来警方扫黑行动,在近日终于成功捕获盘踞于某市一大毒枭的新闻,苏琅轻看了几眼就听见发车的广播。
她匆忙提上行李。
苏琅轻出门之前查过天气预报,这几日会连续降雨。
原以为这次下雨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结果路上还是出现了意外。
两个小时后,到地方了。
苏琅轻掀开车窗口的帘子望了一眼,然后拎着行李下车,一下来就是一股寒风扑面,她看着车棚外面淅沥沥的雨,眉心直跳。
已经是下午5点多钟,外面雨连天,乌云沉沉不见一丝天光。
嘈嘈切切之间,世界仿佛拢了一层浓雾。
苏琅轻却一刻不停,出了客运站直接叫了辆小车,直奔小镇。
车窗隔绝了倾盆的雨势,苏琅轻坐在后车座一动不动,窄小静谧的空间给了她些许安全感,她望着玻璃窗外迅疾成线的雨景,心也随之绷成了一根弦。
果不其然——
车在半路停了下来。
司机降下车窗,冲外头的人喊:“怎么回事啊?”
外头有人冒着雨前去查看情况,没多久急忙奔了回来,上了车才回:“前面山坡塌下来了,把路给堵了,听说有人给埋在里边了,现在正在抢救……过不去了,趁后边没什么车,赶紧掉头,要不大家都得困在这里!”
说完也不等人,方向盘一拐,直接掉头走人。
前面也有车辆打算掉头,大家毫无章法,不讲先来后到。
此刻众人莫名一条心,见着有空隙就钻,挤挤挨挨之下导致直接卡死,进退不得,又不约而同降下车窗,互相指责,破口大骂。
司机大哥扭过身来,询问苏琅轻的意见。
苏琅轻大致了解眼下的情势,倒也干脆,说:“掉头吧。”
否则后面不知情的车辆扎堆而来,纷纷堵在后路,他们也得困在这里。
雨势越来越急,刮雨器都赶不上它的速度。
司机大哥瞧这天不对,赶紧在路边停靠,转过来说:“太危险了,前面有个小镇,要不咱们在那里等一下,看看这雨什么时候过去?”
话音刚落,天边乍然一闪,滚来一道春雷……
苏琅轻生活安逸惯了,也没碰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没了主意,只能听司机大哥的,往前面的偏僻小镇去了。
不过他们到底来迟了。
那段被山坡掩埋的小路阻断了所有人的路,雨又大,于是大家纷纷都往这个偏僻的小镇赶,小镇又太小,什么饭店餐馆全挤满了歇脚的人。
苏琅轻下了车之后就和司机大哥分道走了,只留了手机号,有事再联系。
这雨不下个整晚怕是停不了,苏琅轻顾不上肚子饿,打算先找一家旅馆住着,等天亮了再说,她快步在深夜的雨景中穿梭。
小镇的街面上漫着乌糟糟的雨水,一旁的电线杆底下堆着几袋垃圾,撇开这个不谈,一条街的店面门口都亮着霓虹灯,满眼望过去,雨幕之中绚丽斑斓,视觉冲击还是很不错的。
苏琅轻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在一条街上谨慎走着,留神观察,一片混沌之中,终于让她发现了一家小旅馆,赶紧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