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陆远是一头狼。但是没有狼像陆远一样,会主动溜进人的地盘,还听得懂人话。
“我算人吗?”
只有人才会思考,才会用名字将自己和其他人区分开,而狼是不会的,狼的眼里只有三种东西,狼,头狼和猎物。
它们才不会思考自己是什么,到底自己的哪些地方和别的狼不一样。
只有人才会!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人们并不把陆远当人看,因为它和人长得完全不一样,自然也不会刻意去理解陆远的想法。
人的眼里,陆远的一切都是他们施舍来的。
若是那食铺掌柜当初不给陆远吃食,拿了钱之后直接把它赶出去,也不会有任何人觉得不对,因为它不是人,而规矩是给人定的。
就算这刘家的下人们每日送来的吃食差一点,少一点,或者干脆突然某天不给陆远送吃食了,那也跟它没有什么关系。
因为下人们也是人,他们只听人的命令,或是管事的,或是刘大公子,总之不可能是它陆远,一条畜生。
想通这个关节,陆远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一种强烈的愿望自它的心底产生——我想变成人!
思考,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
它可以让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也让每一个会思考的生物不再满足于现状。
“吱呀!”
小院的门被推开,刘敏行走了进来,他扫了眼院内讨好地摇着尾巴的几条狗,然后径直走到陆远跟前。
下人赶紧提醒道:“少爷,三日一洗。”
于是那只白净的手放了上去,揉搓了会儿陆远的脑袋,见它没什么反应,不由得感叹一句:“处变不惊。”
这句话若是拿来形容人自是极好的评价,但若是一条狗,那可就不是什么好词儿——狗就应该摇尾乞怜,就应该把自己放在最卑微的位置,然后俯视着人,等着人给它下命令。
陆远不解地望着对方,它不明白为什么人总是喜欢揉自己的脑袋,上面有什么东西吗?
于是它只是平静地和刘敏行对视着,既不摇尾也不乞怜,那反应就好像人跟周围的景物没什么区别似的,不需要大惊小怪。
通常这种狗是不适合拿来蓄养的,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桀骜不驯。
刘敏行见状也不吃惊,只是转头问道:“是谁在负责训狗?”
那下人心里一紧,这狗盗近日可谓是出了名的难训。哪怕是恶犬,吃了痛也要狂吠几声,反抗几下不是?它倒好,既不吠也不反抗,更不配合!
若是棍棒打下来,倒是一个激灵跳起来,然后幽幽地盯着人看,实在是令人惊悚。
“平日都是...”
没等下人把话说完,刘大公子便摆了摆手:“把它带上。”
“训狗的下人领10个板子,罚半个月例钱。”
......
夜里的马街人来人往,刘敏行带着下人站在街口,他望着街上繁华的景象,蹲下身子轻轻地对陆远说道:“看见前面那人了吗?”
他脑袋贴着陆远,一只手指向远处正在吃酒的食客。
“我知道你凝了神魂,启了灵智。”
刘公子抓着它的头,让陆远直视自己,微微咧嘴:“双生魂可不常见,放在寻常妖兽身上,这会儿已经化了形。”
“啧啧,一头狼?”
刘敏行手里捏着的珠子忽然灵光一闪,某种东西瞬间打入陆远的脑海当中。
“我不管你得了什么奇遇,但是畜生必须听人的话!”
陆远惊愕地看着对方,意识海里已然是惊涛骇浪!
“快把它拿走!”
只见人影身上插满了无数拇指粗细的针,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那针不断往人影体内钻着,疼得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
就连那只狼影也被绳索捆住,勒得它连连哀嚎。
陆远哪儿经得住这阵仗,闷哼一声从口鼻当中溢出一股股鲜血。
“听闻你这狗盗会盗人钱财。”
“给你个机会,去偷了那人的钱袋给我。”
“或者...”
“神魂俱灭。”
“重新变成一头浑浑噩噩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