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狼终于体会到了钱的妙用,尽管念头告诉它,那掌柜简直是黑心老板,但好处却是实打实的吃到嘴里了。
晚上搞钱,白天买吃食,饱狼一时间觉得自己果然是来对地方了!
城,可真是个好地方!
它熟练地避开身边一条条随机运动的人腿,寻了处无人的地块儿,冲着远处的野狗将自己最为致命的一面展示出现,那尖牙利爪是能够穿透撕裂血肉的。
几只狡黠的野狗夹着尾巴远远地看着饱狼,它们闻到了味道,那是食物的诱惑。
皲裂泛黄的狗皮紧巴巴地包裹着野狗们的身子,支撑身子的骨架被完美地勾勒了出来。相比之下,饱狼健硕而有力的身躯压迫力十足。
饱狼眯着琥珀色狼眼,警告着那群孱弱的畜生:“你们想试试吗?”
不想。
所以野狗们不甘地散去了,它们决定从泥地里找些可食之物。
粪便,准确来说是人的粪便,这是一道还算不错的便餐。那些人们总是不会将食物完完全全消化干净,尽管野狗们无法成为食物最先的享用者,但等待机会二次食用倒也是可以。
它们就像这城里的清洁工,孜孜不倦地消灭着人所头疼消化垃圾。
饱狼自然是不会知道这些野狗们到底在盘算什么,它只是惊异于这城中竟然除了人之外还生存着其它的生物。
数量还不少。
来回游荡的野狗,不敢踏出屋子院落半步的鸡、鸭、鹅,屋顶上筑巢的鸟雀、阴暗处乱窜的老鼠和伺机而动,捕食它们的猫。
夜行的蝙蝠,爬动的蚊虫,甚至还有一些说不上名字的小动物,它们本该分散在山林当中,此刻却都聚合在这狭窄的城中,搭建出了一条最底层的生存之道。
而人则凌驾于这一切之上——这些动物互相警惕互相捕食,却又出奇一致地依附于人。
就连饱狼,一头本该山林生山林死的野兽也加入了它们,正在一点一点融入其中。
它放下油纸包,用两只前爪刨动脚下的泥土,一个小小的,藏了些东西的坑洞被它挖了出来。里面是另外一些油纸包,还有里面正在被小虫们悄悄啃食的食物,以及一些被它“找到”的钱。
狼对和小虫分享自己的食物并不介意,因为它只是一只狼——必要的时候,吃几顿粪便也是可以忍受的。
“钱”的伟大以最直观的方式呈现在了饱狼的眼前。
几块分量不小的猪肉裹着泥土安安静静地匍匐着,等着它的享用——那是它花了2两银子从屠户手里买来的,为此它差点变成狼肉。
不过好在,“见钱眼开”。
若是让那掌柜的知道了,定然会痛心疾首地打呼:“这点肉你屠户都敢卖2两银子!?”
七八个肉包还有一些饭团同时陪伴在猪肉左右。饱狼估算了一下这独属于它自己的粮仓,大概能吃上两三天——以不挨饿的程度来算的话。
吃饱是不可能吃饱的,饱狼这辈子都没怎么吃饱过。
对于它而言,吃饱是一种罪过,不可饶恕的罪过。吃饱就意味着它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面不会有任何食物来源。
将新买来的肉包连同油纸包一同埋了进去,然后挑选出几个被它咬过几口的肉包,小口小口地吞咽进肚子里。
熟食,一种新奇的体验。
它是和血肉完全不同的味道,习惯于熟食的动物也许会怀念血食,但是再也不会放弃追寻熟食的念头。味蕾上更加丰富的滋味不知不觉浸润着每一只享用过熟食的动物,然后兴高采烈地等着被人驯化。
饱狼很喜欢这种味道,它今天忍不住多吃了一个肉包子,胃部传来的反馈告诉它,够了。
翻出剩下的铜板,它用爪子数了数。
一枚、两枚、三枚...二十一枚!
于是,目标已经很明确,它需要更多的钱。
“贪婪”,自饱狼的脑海内产生。
它啼哭吵闹着,如同婴儿索要母乳,催促饱狼寻找更多的名为“钱”的乳汁。
“人有七情六欲。”
念头恰到好处地提醒它。
饱狼记下这种新的情绪,它现在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像一只狼,反而像...
“人。”
......
马街。
这城里最为繁华的街上最近流传着一种说法,每到夜晚便会有条野狗盗人钱财,它专挑食客喝得大醉时下手,速度快得出奇,一旦得手便消失在这夜色当中,让人无处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