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随着人群来到岛上唯一一个能停船的沙滩时,沙滩上已经站满了人,人群围着沙滩旁海域上停泊的一艘小船,目光殷切地望着船顶。
那船并不豪华,甚至还比隗爷爷的船小上些许,但整艘船乌黑一片,周晏看了几眼,没有看出这船是什么材料做出来的。
船帘被掀开,里面堆满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木箱,小小的船舱被塞得没有一丝空隙。
船中唯一的人正坐在船顶,他似乎一路都是坐在船顶上跋涉而来,发被风吹得微乱,一条长腿从船顶上垂下,闲适地搭在一个木箱上。
整个人舒服极了,只有腰间别着的一对双钩露出些凌厉来。
周晏在人群中找到了隗朗,他正仰着头看船上的人,见到周晏后激动地抓住他的袖子,一双眼睛中含着狂热的激动之色:“周大哥你看,这就是我们蓬莱岛的岛主!”
原来他就是池楹。
周晏顺着隗朗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池楹一只手撑着船顶,微微用力,就从船上跳到了沙滩上,他长得高挑,比人群高出一个头来,一双桃花眼勾人心魄。
从船上跳下来的那一刻,池楹就被人群包围起来了。
“岛主,岛南面的椰子林被雨摧毁了。”
“岛主,今年祭祀节在哪办?”
“岛主,那船上是不是您带回来的药?”
......
池楹微微低头,一个个问题回答的有条不紊:“去年储存的椰子搬出来大家伙先吃着,明天找几个小伙儿跟我去岛中央画祭祀节的大阵,隗叔,找几个人把船上的木箱搬下来,那是我带回来今年要用的药。”
他一路从沙滩那边走过来,围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但是刚刚嘈杂没有秩序的沙滩随着他一道道的命令,开始变得井然有序了起来。
走到周晏和隗朗身边,池楹停了下来。
池楹身边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他上下扫了隗朗两眼,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突然笑了,他伸出手揉了两下隗朗的头:“倒是长高了不少,大半年不见,都到我胸这里了。”
隗朗像是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表扬一样,眼睛激动地睁的大大的。
说完这些,池楹似乎才意识到旁边的周晏,他看了周晏一眼,弯了弯眼:“来我们瀛洲岛玩的?那边好好玩,过几日是祭祀节,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
他笑起来,周晏才发现他虽长了一双桃花眼,但却有两颗兔牙。
这个瀛洲岛的岛主丝毫不像曾经在天道做过神仙的人,满身的烟火气,利落而干脆。
周晏等了好久终于等到池楹回岛,刚想开口告诉他自己不是来瀛洲岛玩的,能否找个时间问他些事。但却没料到池楹说完,对他一点头,就转身和一个人边聊边走了。
周晏正要跟上,却突然怔在了那里。
他看到池楹后面,垂着一只兔子耳朵。
那兔子耳朵只有一只,从他左边的头顶垂下来,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着。
“周大哥你怎么了?”旁边隗朗从激动中回过神来,见周晏愣在原地,抬头问道。
周晏眨了眨眼,低头问隗朗:“你们的岛主,原身不是人吗?”
“对啊,”隗朗没有丝毫意外,理所当然道,“岛主他原身是只兔子,被贬下人道时,受刑法过重,就有一只耳朵收不回去了,一直垂在身后。”
隗朗问道:“是周大哥觉得很奇怪吗?”
周晏又眨了眨眼,摸了摸鼻尖:“......没有,就是和兔子有过一些缘分。”
特别是长耳朵的兔子。
见过了池楹一面,可到底没说上话,于是在傍晚的时候,周晏带着沈妄又去找了池楹一趟。
这次周晏递出了同光宗的玉牌。
池楹在岛中的大堂接待了两人。
他将苍绿色的玉牌还给周晏,引着两人在座位上坐下,利落道:“本以为你们是来玩的,没想到是同光宗首席,我们瀛洲岛向来与同光宗没有往来,你们来干什么的?”
话中意思显而易见:没想跟你们有关系,没事来干嘛?找茬?
周晏指尖动了动,看来人家欢迎游客,但并不欢迎同光宗弟子。
他笑了笑,温声道:“其实我和师弟并非奉师门之命而来,不过是游玩至此,有点私事想请教岛主,今天看岛主忙,才出此下策,希望岛主不要怪罪。”
我们见不到你,才这样子办的,和同光宗没有关系。
他话中意味已经非常友善,可池楹听见了这话,反而挑了挑眉,他双手抱臂,有点惊讶的感慨道:“没想到一百多年没见了,你们同光宗的人说话终于会说人话了。”
周晏:“......”
这天还聊不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