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院判请。”
来的路上,沈言沣已大致了解了病因,五姑娘这病,还得归咎于今儿这场大雨。
晌午时分,五姑娘应将军府的穆三姑娘之约,于茗香楼吃茶,哪知这天公不作美,将穆三姑娘堵在了府中,偏褚五姑娘出门早些,在大雨前就到了茗香楼。
至于这五姑娘后来是如何会冒着大雨回府,褚二爷没提,就一句淋雨受了寒带过。
沈言沣对此自不多问,身为医者,了解病因治病救人便是,其他的,知道的越少便越好。
穿过双面空长廊,转角后便是摘星院的主屋,褚五姑娘的闺阁。
屋里的桌椅都是上好檀木雕刻而成,璎珞珠帘后是一扇白雀开屏缕空座屏,窗棂下放着软榻与一张檀木书桌,桌上还有画了一半的远水高山图,紧挨着就是女儿家的梳妆台,摆着时下最盛行名贵的胭脂水粉套盒,另珍宝柜上摆着的,哪一件拿出去都是价值千金的宝物。
这便是国公府小姐的闺房,骄奢华贵,也香气宜人。
沈言沣始终都是垂首前行,目不斜视,未对屋内景象有半分打量。
守在帐外的丫鬟见国公爷夫妇领着太医进屋,忙上前半掀开鹅黄色纱帐。
蝉丝软锦被里,裹着面色酡红的小姑娘,皮肤被娇养的细腻白净,小巧圆润的鼻尖上冒着丝丝薄汗,不点而红的樱唇泛着不寻常的殷红。
饶是在病中,也难掩女孩的花颜月貌。
丫鬟小心的将姑娘白皙纤细的手腕放出账外,在上头垫着一块薄帕。
沈言沣这才伸手搭在姑娘的脉搏上,不经意瞥见账外坠着的几串南珠,颗颗圆润饱满,沈言沣唇角抽了抽,不动声色的垂下目光。
南珠本就珍贵,一颗已是价值千金,将南珠成串做帐饰的他这还是头一回见,就是宫里的贵人都没这个手笔。
不愧是褚家捧在手心里疼的金枝玉叶。
这个念头刚落下,沈言沣便突地抬眸,神色略显复杂,面上更添郑重,少倾,他收回手,眉间郁沉不减,褚国公见此忙上前一步,“沈院判,如何?”
沈言沣斟酌两息,才起身回话,“回国公爷,令千金确是受寒引起发热,但是...”
“沈院判但说无妨。”那声‘但是’叫褚国公心尖儿直颤,最后一个字都急的破了音。
瞧着平日里四平八稳,威严刚正的吏部尚书如此失态,沈言沣顿觉恍惚,只片刻他便拾起镇定,如实道,“令千金这是悲伤过度伤了心神,隐有郁结之怔。”
此话一出,褚国公顿时瞪大眼,“怎么可能!”
褚国公夫人也一脸不敢置信。
沈言沣默默颔首,若不是他再三确定,也不敢相信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娇女,竟会伤悲至损了心脉。
“国公爷,眼下还是先给五姑娘退烧,至于郁结之怔,待五姑娘醒来再做商酌。”
褚国公脸色暗沉的点了点头,“有劳沈院判。”
沈言沣客气回了礼,便着手写方子,方子交给下人后,他又朝帐旁的丫鬟道,“另外备些温水,给五姑娘擦拭降温。”
如此折腾了一个时辰,温度才总算降了下来,但人却一直昏迷不醒,时而哭泣,时而说几句叫人听不清楚的胡话,那娇娇柔柔的哭腔听得人心都要碎了。
“我的儿啊,娘只恨不能替你受这苦。”国公夫人卫氏坐在床榻边,心疼的直落泪。
褚国公也急的眼眶泛红,“沈院判,可有法子?”
沈言沣拧着眉道,“五姑娘恐是被心结所困,需得自己坚持过来。”
大夫人闻言,泪水落得更凶了,曹嬷嬷怕她哭伤了身子,温声在一旁劝着。
而他们并不知,此时的褚瑜正在梦里经历着一场凄惨可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