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甘棠对上他的眼,咬了咬唇,眼中几丝茫然。
陆焕舟见她这番无措的样子,心中趣味更甚,她到底,有几分面孔,大胆的、直白的、无措的,倒是极有意思。
那日林中,她为他挡下剑刃之时,眼中可并未有多少畏惧。终是不忍她语塞,陆焕舟轻笑一声:“良娣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宁甘棠抿唇,笑了笑,不再说话。
视线中,裴敛之见她低头捏着帕子,躲在陆焕舟身侧的样子,腰肢纤细如柳。她躲在陆焕舟的身后,像是将其当做了唯一倚靠。
裴敛之拢了眉头,下意识的抚上手腕上的檀木珠串,却空空如也。他才猛地想起,自己的那串檀木手串已经丢了。一时心下,竟觉得有些烦躁。
陆焕舟并未察觉不对,反而笑吟吟道:“说到底,孤府上良娣于二小姐亦是有救命之恩,这整个尉都,能让裴太傅欠下人情的,唯有……你了。”
陆焕舟本想唤她闺名,只是话到嘴边,却才猛然惊觉,他不知晓宁甘棠的名。包括东宫府上的女眷,大多数的,他都不知晓名字,向来是用位分称呼的。
想到这,他望向宁甘棠的神色,有几分复杂。封她为良娣,也只是因为她的嫡姐是侧妃,她是宁侍郎家的女儿。
宁甘棠脸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一切皆是裴二小姐福泽深厚,妾不敢当。”
她迎上裴敛之的视线,落落大方。
裴敛之嗤笑一声,道:“往后良娣若有所需,差人说一声就是,我裴家的人,从不欠人情。”
三人之间,二人的招招博弈,她听的分明。如今裴敛之,是与她划清界限的意思。至于恩情……她哪敢去承裴敛之的报答?
“谢过太傅。”她勾勾唇,微微福身,随即收拾了东西,转身又对着陆焕舟行了一礼,“妾告退。”
她拎着食盒,自裴敛之身边经过的时候,好似听到了一声轻笑。但回头一望,他面色如常,宁甘棠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待阖上雕花木门时,宁甘棠才松了口气。
方才在屋中,她已极力不与裴敛之对视,生怕让陆焕舟察觉出端倪。
可待她一转身,才发觉,屋外站了几个伺候裴敛之和陆焕舟的小厮。
其中有一道视线太过有存在感,引的宁甘棠不得不看过去,待看过去,才发现,那是裴敛之身旁的小厮——云泽。
云泽看着宁甘棠,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如何也想不到,“出了意外的梨娘子”竟是出现在了东宫之中。
若非是他反应此地何处,此刻怕是已经开始拍打自己的脸颊了。
屋内,木门被阖上,书房与院中,被隔成了两个空间,那道杏红色的身影亦随之消失在裴敛之的视线中。
她自他身旁走过时,身上熏的虽还是冷梅香,但却已染上东宫书房的沉木香。
裴敛之眼中的笑意散净,握住茶杯的手,倏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