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兄长没有不赞同,裴锦姝松了口气,自屋中踏出。她现在,心里始终很乱。
一边是仰慕多年,视作如玉君子的兄长,一边是她亲眼所见的事实,如果可以,她宁愿不知晓。她如何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兄长,竟是将他人/妻妾带在身边,若光是因那张脸,好似情有可原,可裴锦姝知晓,裴敛之并非肤浅之人。
裴锦姝的心一点点沉下,冒天下之大不韪,沾染他人姬妾,兄长怕是动了真情。
况不说宁甘棠确实有恩于她,她掩去这桩事情的事实,也不过是另有私心。兄长此番,看似风轻云淡,可便是她都能瞧出来的情。若宁甘棠死在此时,兄长只会惦念她一辈子。若是她助宁甘棠掩去这一段纠缠,宁甘棠与兄长之间的那点情丝,便是断的干干净净。
此番相隔,再难相见,何况这一出救命之恩,足以宁甘棠在太子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往后,兄长于宁甘棠来说,便是外人。
裴锦姝松了口气,像是解决了心中大患。
云泽见她自书房而出,缓缓开口问道:“二小姐,那日您不是与梨娘子一同出去的吗?怎么就只回来了您一个……”
其实昨日太傅回来时 ,云泽便想问,可触及太傅的目光时,又猛然住了嘴。如今看着裴锦姝,才敢开口。
裴锦姝瞪了他一眼,开口:“住嘴,兄长府上,从未有过女子,更未曾有过什么娘子。”
“……是。”云泽顷刻便听出了她言下之意。猜测,那位梨娘子,怕是遇了危险,凶多吉少了吧。
真是可惜。
裴敛之是习武之人,便是在书房之中,也将二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偌大的书房之中,屏风后的香炉,腾起烟雾,琴弦似的,绷得又细又直。
他的脸,没在一片阴影之中,晦暗不明。手腕上,裴敛之常年带着的檀木珠串空空如也,此刻,又生出几分不习惯来。
丢便丢了,不过一串手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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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宁甘棠从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即使前生过得艰难万分,却从未生出退缩之意。
如今,能重来一世哪怕万分艰难,她也只想活着。
死过一次,她方知还是活着好。
哪怕陆焕舟待她的情意,看不清真假。哪怕她只是笼中雀鸟。
但死过一次,她早已不再奢求这些,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她只要活着。
这几日的阳光极好,却也抵不住一日冷过一日。
沁娘搓了搓手,为窗边的宁甘棠披了件斗篷:“良娣,天气愈发冷了,马上便到年节了。”
宁甘棠任沁娘为她披上衣裳,目光落至外头,弯了弯眼睛:“是啊,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
忽的,外头传来一道声音——
“太子殿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