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顿科举，阳明心学？

燕小六自然知道这阳明指的便是那位文才武略亘古无双的阳明先生王守仁，也知道他格竹子失败，而后龙场悟道，传承并发扬了心学。

但这对于明朝的影响极为有限，所有人最多把心学作为理学正统之外的消遣，毕竟高考又不考这个，研究与不研究全凭心情。

但心学确实在沉浊迂腐的明朝思想界刮起了一股新风，理学的格物致知成了空谈礼义，当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而心学却是直指本心，讲求知行合一。

但这科举怎么就能把一整套教育体系都给改了？这也太离谱了吧？

燕小六正要询问，忽然看见小郭所做的试卷，不禁又是一呆。

前面都还是四书五经等等填空，后面就是应用题了。

“‘太虚者，气之体，虚者天地之祖，今充盈天地之间者皆物也。而万物各受元气而生，理亦根于气，气虽有散，仍存其间，不能灭也’，此句何解？”

“李谪仙携壶出游，凡遇一故友，即入酒肆添酒一倍，再饮其中一斗九升，过三店后，饮尽壶中酒，问原壶有酒几何？”

卧槽！这是啥题？

燕小六看得头皮发麻，又是气又是酒的，这是入学考试？

而小郭也是边写边抱怨：“现在的蒙学怎么都这么难了，这题超纲了吧？”

“前面的填空就交给那个算账书生，姑奶奶只做大题，应该会轻松些。”

燕小六暗自好笑，他也不由想起了以前辅导小学生作业的场景，简直不要太像！

这佟掌柜也真是，这明明是人家学院发给小贝做的摸底试卷，这题让小郭做了，先生还摸个什么底？

不过话说回来，这题出得这么难，感觉也不像是给刚入学的小孩做的题，摸底摸底，可能摸的不只是学生的底吧？

收回思绪，燕小六看着眼前的少女。

小郭虽然是练武之人，双肩却也很是单薄，而且在做题的时候能保持上身不动，这也能看出郭巨侠的家教确实十分严格。

反正闲来无事，燕小六没话找话道：“郭姑娘，你还真是文武双全，不但功夫这么厉害，就连书院的题也会做。”

小郭头也不抬：“那是，我当年在京城，念的可是国子监的附属书院，里面教书的先生都是致仕了的尚书呢！”

“那你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读书考取功名，非要到我们这小破地方打杂呢？”燕小六蔫坏地在她伤口上撒盐。

小郭闻言一愣，她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因为我想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江湖，不要我爹和师兄们讲故事，我要亲自体会！”

嗯，这都体会第三遍了，你慢慢体会。

“一直以来，所有人见了我都说‘这就是郭巨侠的女儿’，我爹确实很了不起，掌管六扇门，统领天下捕头，培养大内密探，不但武功卓绝，手下更是高手无数。”

“但我不想活在他的身影里，我想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我要所有人提到他的时候，会说他是‘芙蓉女侠的爹’！”

小郭说到这里时，双眼神采奕奕，满脸都是幸福的微笑。

不好意思，你以后就不会这样想了，燕小六在心中叹道。

芙蓉女侠终归会在儿女情长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之路，从此与盗圣一样退隐江湖，在相夫教子的家常琐碎中度过自己平淡却又不凡的一生。

燕小六自然无权干预她的命运，因为这本就是她自己所作出的选择，结局固然有些遗憾，但终归不是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