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们去上下九的“莲香楼”享用老字号早茶,去开张两年的“小蛮腰”俯瞰羊城风采,原本计划了珠江游船上欣赏两岸夜景,曾子健说不想去了,坚持该回酒店了。
吴锦华顺从了他,他终于如愿以偿。
曾子健去了浴室,吴锦华独自在床上,突然觉得很难过。她眼里的世界和他眼里的世界并不完全一样,尽管两个人形影不离了24个小时。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有妻子,还有孩子。但是一切就那么发生了。现在要回过头去问为什么?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只知道应该是爱上了他,在那一年动荡不安的开罗时光里。
她没有开口对他提过任何要求,包括物质上面,包括她心里想要的永远。也从来没有过抱怨,没给过他压力。
爸妈都是温厚的人,从小宠爱但并不娇纵她,她不缺爱,既没有心机去与人争,又没有兴趣去和人斗。她从小相信付出就会有回报,从学校到“伟中”,事实也是如此。
这个男人成熟、遇事举重若轻,吃过的盐比自己吃过的饭多,走过的桥比自己走过的路多,她等着他来为自己、为两个人的未来带路。
但每次见面,他似乎只热衷于“上床”,或者说,只够时间“上床”。他就那么把一切当作理所当然了吗?
回到深圳,他仍然不时约她。
见过两面,她觉得他在想要自己身体时就会出现,在自己需要人谈心时他却变得不便打扰。
她不愿意维持这样的关系,她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强的身体欲望,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不?她不善于对人说不、不善于对人“黑脸”,何况是对他?
所以后来她总是会应承他,又总是想逃避。
这次终于答应了他,一起来了广州,眼看一天结束,他和过去一样,没有一句“明天”。
曾子健从浴室里出来,心满意足地躺下,又去碰她。
她没理他,起身去了浴室。
吴锦华外圆内方,不会“作”,没那么善于把感情上的事情说得一清二楚,甚至有些不懂得掌握人情世故,但是,不等于她心里没想法,没脾气。
她久久才出来,身上裹着酒店的白色浴袍,盘腿坐在床尾,对他说:“你知道吗?以前在我的想象中,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奔跑,你在前面给我指路,带着我跑,很开心。这是你和我男朋友不一样的地方,和他在一起,有时候我感觉是我在奔跑,他在看着,他甚至从来不喊加油。”
曾子健自得地笑了,问:“那现在呢?现在你的想象是什么?”
吴锦华低着头,说:“后来,我感觉自己可能错了,你只是在跑你自己的路,从来没有想过要带着我。”
曾子健不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他明白了吴锦华的话,有一些内疚,但又不想许下空头支票哄骗她,他长叹了一口气。
“你不要叹气,我不是想要你难过!”
吴锦华抬起头:“跟你说个事呀,我可能会调去欧洲常驻啦!”
曾子健意外:“是吗?你不是刚从海外回来吗?怎么又要赶你出去?”
“没有人赶我,我有个同学在法国,说他们缺人,领导正动员他们在公司内部挖人,我想我总不能只去个非洲就算是去过海外了吧?我很喜欢法国,在大学时还选修过法语。今天下班的时候就是在和领导沟通这个事情。”
“你们领导同意啦?”
“他说问题不大,不过一线到处缺人,欧洲有好几个国家在找机关要人,他要综合各方面的业务需求考虑。”
曾子健问:“你男朋友同意你去吗?”
“我男朋友同意我和你上床吗?”
吴锦华难得呛了他一句。
没等他回应,她说:“我决定了!今后我自己一个人奔跑!”
她觉着呼吸有点儿急促,声音有点儿颤抖,不知道自己讲明白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