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脸色十分古怪:“在楼上按脚。”
桃桃突然插了句:“我记得以前的管家不姓李。”
“李管家是新来的,人很有趣,少爷非常喜欢他,也很信任他。”
桃桃没再吭声,男人们再次恭敬地鞠躬,叮嘱她要按时吃药,而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搬起冰箱迅速离开了。
罗侯从一堆绳子和白布里挣扎出来,愤怒地瞪着桃桃。
不等他骂人,桃桃先开口堵住了他:“我需要一份工作,身上没钱了。”
罗侯因为呼吸不畅而涨红的脸一下子就气紫了:“你有病吧?放着财团少奶奶不当要来我洗脚城找工作?不可能,就算我同意别人也不会同意,这里的小孩一听你来就像听见鬼故事一样。”
桃桃摸着手腕上的电话手表:“这么晚也不知道小佑睡了没,刚才留个保镖的电话就好了,现在还要麻烦小佑叫他们回来……”
“少奶奶,有话好说!”罗侯连忙按住她,“不是我不想,是真没合适你的工作,我敢让你去给客人按脚吗?小少爷连地沟油都不舍得让你吃,他要知道了不得让他保镖把我切成八百段丢到长江里喂鱼啊?”
“我只待几天就走,绝不给你添麻烦。”
罗侯还是犹豫,桃桃又看手表:“小佑明天还要上学,现在打电话会打扰他休息,要是害他上课犯困被老师批评可怎么是好……”
罗侯立即说:“只有夜班,下午六点上班,凌晨三点下班,做五休一,集体宿舍,底薪一千五,有提成。工作是给客人洗脚、按脚,还有局部按摩,有时候需要忍受男性客人的骚扰,但是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跟客人动手。”
“我尽量。”桃桃说。
“不能尽量,是绝对不能动手,你要是动了手对方非死即残。”罗侯说,“这里很多未成年的灵师在工作,一旦把警察招过来会很麻烦,这是你我都知道的事,我不想再说第三遍了。宿舍钥匙在这,你拿好。”
桃桃没接:“我要住单间。”
“没有那么多房间,大家都是住宿舍,就连我也是和强子挤一间。”
“我要住单间。”她又重复一遍。
“应桃桃,你别太过分了。”罗侯眯起眼,“就算你拿金氏财团威胁我老子也不怕,当初要不是你私自接了任务,我本来是想亲自去找小少爷的。”
“哦。”桃桃问,“难道亲自去小少爷就会改变性向爱上了你了吗?”
罗侯:“……”
桃桃没有再摸那块表,她张开五指对着昏暗的烛光端详。
过了会,她轻声说:“罗侯,我的生命力在流逝。”
罗侯一怔。
桃桃体质特殊,从小李三九就搜罗各种辟邪的灵物给她吃给她泡,想让她平安长大。这些东西虽然没有起到他预想中的作用,却误打误撞给她塑造了一具强横无比远超于普通人的身体,可现在,她的身体在慢慢变得虚弱。
“力量、速度、敏捷都大不如前,锁劈不开,跑几步就喘,就连一块鸦指桃木都要五六下才能撞碎。”桃桃脑海浮现出在解剖楼的画面,“我能感受到,自从我在棺材里醒来后,邪神留在我身上的印记就变弱了,从前只要不流血就没事,可现在邪祟会在自己的能量范围内主动攻击我了,我的死劫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延迟了,但想必也不远了吧。”
她看着罗侯:“我生命剩下的时间不多,还要去查出杀害老头子的人是什么来历。所以你放心,我会在邪神的印记彻底消失之前离开这里,绝不给你添麻烦,但现在承和医学院的事未了,我必须留下来。”
罗侯看着她眼眶下的黑眼圈:“你多久没好好睡觉了?”
“记不清了。”桃桃疲惫地说,“不敢睡得太深,我怕做梦,不知道梦里会出现什么,一旦犯病会吓到别人。”
罗侯思考片刻:“好,我一会叫强子把杂物间收拾出来。”
“谢了。”桃桃从包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说回承和医学院吧,经过我实地考察,楼里的邪祟并没有三星危险级那么夸张,以老头子的能力不该对付不了,我不懂他为什么不彻底清理掉它们,而只是用吃鬼藤镇着,以至于让这成了他的心病。”
“那几个学生身上明明没有邪气,也不怕桃镇,可我就是觉得不对劲。”她把瓷瓶推到罗侯面前,“这是邪祟留下的黏液,你找人辨别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过段日子我再去一趟。”
“还有,我在这的事情先别说出去,既然有人处心积虑要杀我,那一旦知道我还活着,对我对你们都不安全。”
罗侯应了,桃桃太久没休息,此刻也累了,她朝外面喊道:“强子是哪个?来帮我收拾房间。”
一个虎头虎脑的青年跑进来,殷勤地帮桃桃拎着包:“桃桃姐,跟我来。”
桃桃跟他上楼,沿路许多技师鬼鬼祟祟地打量她。
有的假装在餐桌旁吃螺蛳粉,实际在拿眼神偷瞄她,有的藏在柜台后,悄无声息地露出半个脑袋偷窥。
前台的婷婷更过分,直接拿着一把降魔杵站在楼梯角落——桃桃的必经之路上。
她一动不动,假装自己是一尊雕塑,正大光明地看她。
桃桃路过她身边,目不斜视。
她走后,婷婷心有余悸拍着胸脯:“天呐,我竟然见到了传说中的应桃桃,她气场好强,经过的时候我大气都不敢喘呢!”
“是啊,看上去完全不像十八岁,她背后的那把剑是桃夭?”
“三尺长,三寸宽,木泛青光,应该就是桃夭,混沌冢唯一一件不需要灵力凡人也能使用的天级法器。”
“关系户就是好啊,连这种级别的法器都弄得到。”
那个年轻人刚感慨完,脑袋就挨了一下,他回头一看,连忙恭敬地站好:“罗师。”
罗侯拿着给桃桃的床褥,顺手给了他一脑瓜崩:“我跟她大呼小叫是一码事,你们不能背后乱嚼舌根,她是鸣钟人的徒孙,论起辈分,你们这些兔崽子喊她一声祖奶奶都不为过。”
年轻人问:“她真要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啊?”
“是。”罗侯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要有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