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渝的实话实问,传到柏晴耳朵里,是装傻,是不听话,更是挑衅。
温言细语的柏晴沉默了下来。
这份静默,让柏渝坐立难安。
柏晴听见柏渝跟个多动症似的,一个劲儿发出挪动椅子的声音时,她就知道,刻意的沉默时间该结束了,这时候可以直接要求柏渝做任何事了。
不论任何要求,柏渝都不敢不应。
柏晴正要开口,一条大浴巾从天而降,把柏渝整个人都给盖住了。本就握得不太稳妥的手机,啪嗒一声,砸落在地。
柏渝暗喜,这一砸,手机肯定砸坏了!但低头一看,手机还在通话中。
丧气boy柏渝扒拉掉脑袋上的干浴巾,垮着个批脸,真要捡起手机,重新面对现实,这时,一只劲瘦有力率先一步,捡走了手机。
柏渝抬头,看见陆子期,圆润的狗勾眼唰得一下亮了起来!
“陆——”
陆子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又将他扒拉到肩膀的浴巾,重新拉扯到他头顶,压着他的脑袋,不许他再掀开浴巾。
最后,陆子期在柏渝耳边低声警告:“给我好好擦你的头发。”
柏渝很懂,陆子期这是要替他接妈妈柏晴的电话。
别说让他好好擦头发了,就算让他好好写作业,都没问题!
他用力点头,乖巧不已,完全不像平常的拆家狗勾。
陆子期对此非常满意,边盯着柏渝擦湿漉漉的头发,边听电话里,柏晴用温言细语说着蛮横的话:“阿渝,明早十点见,你得穿的好看一些,不要给妈妈丢脸,知道吗?”
陆子期面无表情道:“很抱歉,柏女士,明天柏渝没空。”
听见陆子期的声音,柏晴脸色不太好看了,不过语气一直保持着温柔。她还笑着问:“是小陆对吧?我们家柏渝一直受你照顾了,真的是非常感谢你,找机会,我一定登门拜访,专程谢谢你。不过,现在,能不能请你让我跟我儿子通话?”
“我觉得,为了阿渝好的话,应该让他自己好好跟我说,为什么不能来?为什么休息日,连妈妈都不愿意见。”
这种激将法,陆子期压根不放在眼里,他很直白的说:“如果柏女士你一直以来的行为,配得上妈妈这个称呼的话,我很乐意让你跟柏渝通电话。很可惜,你不配。”
柏晴声音沉了几分:“小陆,你似乎忘了,你于我和柏渝来说,是个外人。”
陆子期答:“为什么柏渝更听我这个外人的话,更亲近我这个外人,柏女士,你应该反省一下。”
完全是刀枪不入,冷静理智得压根不像个冲动易怒的高中生。
柏晴确定陆子期非常棘手后,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决定得夜深人静时,再单独联系柏渝。
这点,早被陆子期看透了。
电话被挂断后,陆子期便将自己的手机推到柏渝跟前,说:“从今天开始,我们换手机用。”
换手机就不会被假温柔的妈妈要求干这干那了,柏渝窃喜,但又有点小怂。
他小声问:“刚才,她好像让我给做什么事儿,我要是不照做,还不接她电话,会不会直接来找我,要骂我啊?”
讲完,柏渝将大浴巾将自己的脑袋裹得只剩一双圆润的狗勾眼,可怜巴巴的说:“陆子期,我不想像揍我爸一样,揍她。”
柏正明使用肢体暴力,而且是意外对陆子期动手了,柏渝一时愤慨,才会揍他的。
而他妈妈柏晴,向来只使用语言暴力,和冷暴力。
说出来的话,虽然像尖刀,又凶又狠的,反复的刺着柏渝的心脏,让他产生了心理阴影。但他本人并没有那个自觉,反而觉得自己不愿意跟亲妈见面,不想跟亲妈接触,是很不应该的事儿。
本就惭愧,哪敢跟亲妈动手?
陆子期明白柏渝,所以从不会怒骂他烂泥扶不上墙,也不会说他被欺压出了奴性。陆子期只会心疼柏渝,只会想替他挡住所有恶意,与伤害。
面对柏渝这只大狗勾的依赖,陆子期说:“柏渝,她骂你,我就带你跑。她打你,我就替你受。”
“不行!”一听见陆子期说要替他挨打,柏渝就坐不住了,披着浴巾,挤到陆子期身边,然后抓着陆子期的腕骨,极其认真的说,“如果她打你,我就带你跑。”
两个人贴得极近,近到旁人瞧着,就觉得暧昧横生。
只可惜,当事人之一,单细胞生物柏渝,毫无知觉。
另外一位当事人,也习惯了柏渝的粗线条,他抬手扯掉柏渝披着的浴巾,仔仔细细的给他把头发擦干了,然后警告:“下次再故意淋雨,我把你的头,塞进暖风机里去。”
柏渝嘿嘿两声,在服务员上菜的时候,扯了扯湿哒哒的衣领,小声说:“陆子期,衣服湿哒哒的,好不舒服啊,我能不能换一件衣服啊?”
现在能换什么衣服呢?自然只有女仆装了。
陆子期盯看着柏渝,心想,如果不允许的话,这个单细胞又会丧起来吧?
也是心疼他刚被柏晴给吓到了,陆子期希望他能够更开心一点,于是无奈道:“要换就换吧。”
“好耶!”柏渝迅速拿起装着女仆装的袋子,找洗手间给换上了。
出来时,感觉到好多人盯着自己看,他无比自信,做到陆子期对面后,洋洋得意道:“陆子期,我酷不酷!”
陆子期还没答呢,周边餐桌就有不少小姐姐闷笑出声。
小姐姐们一点都不顾忌柏渝的面子,小嘴叭叭的议论起柏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