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0有修改】(2 / 2)囚不得首页

沉玉小筑在这侯府中间,和倚思院只隔了一道墙,梅香阁却是在侯府最东南角的位置。

苏婉被素莲服侍着换了衣衫,又净了面在铜镜前描妆。

她时刻让自己保持最美的状态见韩以骁,一日里都是要换三套衣衫的。

苏婉捏着青雀头黛浅浅勾在眉尾,丫鬟打了帘子进来,“姑娘,韩总管过来了,说是侯爷有些交代。”

苏婉心中欢喜,这一会子就要在饭厅用膳,骁哥哥还巴巴让韩总管跑一趟。

定是雪天路滑,怕丫鬟服侍不周,叫韩总管亲自来接。

“知晓了,”苏婉对着铜镜里的脸莹莹一笑,“就来。”

她拿起口脂,对着镜子描了一个蝴蝶唇,满意的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才起身。

韩忠看到盛装从内室出来的苏婉,立刻躬身行了一礼,传达韩以骁的意思。

苏婉的面色几乎绷不住,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怔楞着重复了一遍,“你是说我以后都在自个儿院里用膳,还要搬去梅香阁?”

“侯爷说了,您的婚期在即,梅香阁安静,更有利于您秀嫁妆。”

韩忠后面说的话,苏婉一个字也没听见。

韩忠脚刚迈出门槛,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瓷器落地的碎裂声。

趴到桌子上正哭的昏天黑地,忽然听见韩以骁的声音,抬起泪流满面的脸,这才看见,的确是韩以骁。

他有些无奈的样子,“就知道你这敏感的心思又该多想了,一个人窝着哭。”

苏婉一下下抽泣,“我本就是无父无母的无根浮萍,只有骁哥哥你一个亲人,若是哥哥不疼我了,我哪有依靠。”

韩以骁安慰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你也知道你嫂子那个脾气,心眼子小,我怕她那暴脾气再欺负了你去。”

他揉了揉她的鬓发,“你就委屈委屈,去梅香阁,哥哥会补偿你,待你出嫁,多补贴你一些嫁妆,定叫你夫家不敢轻视你。”

苏婉用帨巾掖着下眼帘,回道,“嫁妆再多,还能多过表嫂的嫁妆吗?谁不知道钟夫人善做营生,十里红妆,羡煞了多少人,到现在谈起来还是盛况呢。”

韩以骁笑,“瞧你那点子出息,都听你的,比你表嫂的嫁妆再多五十台,行吧?”

苏婉倔了嘴,“要出这么多,表嫂定然舍不得的,我又不是府上正经姑娘,骁哥哥你就哄我吧。”

韩以骁:“少来激我,我还能连这点子主也做不得?”

待韩以骁出了院子,素莲脸上喜色,“姑娘,你终于想通,要嫁去赵家了呀?依我看,赵公子的确是良配。”

虽然苏婉是主子,但是素莲私心里并不看好她留在长宁侯府,比钟语芙的身世差上太多,

妾怎么能和正室比?

“我才不嫁去赵家,”苏婉笑,“钟语芙靠的不就是家世吗?骁哥哥既答应了就不会变,我带着比她多的嫁妆嫁过来,不比她有脸面?”

“我就是不能比她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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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语芙还是等到第二日韩以骁上了朝才去院中看望绿萝绿翘二人。

好在韩忠给她们请了有名的圣手,俩人骨头倒也没坏,主要是伤在皮肉。

钟语芙看着俩人血肉模糊的伤口,眼里泛着泪花,“是我连累你们了。”

绿萝歇息了一夜,已经不像昨日里那样狼狈,精神倒也还不错,“姑娘别难过,奴婢本就贱命一条,只要姑娘您能好好的就行。”

绿翘亦出声安慰,“姑娘,其实还好,也不是特别疼。我皮糙肉厚,最多一个月就长好了。”

钟语芙轻轻摸了摸俩人的头,心中念的确是,定会安排好她们的前程。

绿萝和绿翘都受了伤,钟语芙临时将紫檀和画月提上来。

这边出了绿萝俩人的屋子,刚回到院中,紫檀来报,储策拿着账册来府上对账。

钟语芙迈着碎步坐到梳妆台,看向铜镜里的脸,扬起下巴道:“给我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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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侯府私下里经营的生意很多,平日各个铺子主要由大掌柜储策总管,他每个月都要来向钟语芙交一次账务,汇报经营情况。

今日特殊,不光要汇报这一个月的生意情况,既要陈述这一整年的铺面盈利,还要汇报明年的打算。

进了厅内,训练有素的丫鬟立刻上了热茶点心。

储策漫不经心喝着差点等着,余光随时注意着珠帘后的屏风。

他是外男,虽然汇报是公事,却也不好和钟语芙直接见面。

隔间垂了一层水晶帘做遮挡,后面还有一层嵌珐琅曲屏。

每次汇报,钟语芙便坐在那屏风之后,影影绰绰的影子映在上面。

以往,他大约用下一盏茶,便能听见绣鞋的窸窣声由远及近,然后屏风后便多了一道端坐笔挺的影子。

他曲着手指,慢悠悠算着时间。

意外的,今日足足用了三盏茶,里间还是未曾有一丁点动静。

他的耐性向来也足,于是闭着眼眸养神。直到绣鞋的窸窣声响起,他眼皮立刻掀上去,笔挺站起身,“夫人。”

钟语芙坐到屏风后的塌上,声音隔着屏风传过来,“褚总管免礼。”

储策依着程序逐一汇报,整个过程,他头微微半垂,眼睛始终落在前方一寸的地上。

他调理清晰,三言两语便能清楚的严明利弊,眼光也独到,这一年的盈利很漂亮。

陈述完,钟语芙和以往一样褒奖了一番,他正要告退,却听钟语芙忽的转了话题,问道:“褚总管,进来上京世家盛行购买矿山,不知你怎么看?”

储策略一思忖,斟酌了用词道:“属下以为,这个行当虽眸利丰盛,但运气成分太大,并不好说。”

“哦?”

“是吗?”

“若是我想投呢?”

储策正想再劝,就听见珠帘相碰发出的脆声。

本能抬起眼,就看见像是忽然有一道光照在瞳孔上,眼前忽的明亮起来。

--水珠帘间,明眸皓齿和晶莹剔透的水晶相辉映,琉璃一样明亮,看着他。

储策又立刻垂下头,腰身躬着作揖,眼皮耷拉下来,目光落在脚尖前面一点的地方,作揖道,“夫人若是执意想投,掺一股试一试也不妨事。”

钟语芙又朝他走过去,“若是本夫人想一个人吃下一整座狂呢?”

储策头顶渗出一点薄汗,一整座矿,这是长宁侯府的半数家财了!

“这,万一,万一,”

钟语芙:“若是本夫人想要的就是那万一呢?你当如何?”

储策退后一步,噗通一声跪下来,脑门上的汗愈发多,唇瓣抿着,面色凝重,没发出一个字。

屋子里的气氛似是凝滞,窗外的烈风卷着雪呼啸似兽鸣,心跟着重重抽搐。

钟语芙喟叹一声,“罢了,景誉叔叔已去,人走茶凉也是这世间常理,你回去吧。”

储策就看见,雪白的帨巾飘落,一只狰狞的手从眼前飘过。

储策瞳孔猛的睁大,心脏似有猛垂重重砸了一下,焦急出声,“夫人留步,属下记得老侯爷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