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听却是摇摇头,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收回,竟还带着肉眼可见的颤意,甚而连握着鞭子的手都因为紧张而僵硬着。
她垂眸看着这条精巧漂亮的红鞭,想到是他怕自己被人欺负亲手做来送给自己防身用的,剜心般的痛又猛地袭来,逼得她立时红了眼眶,悲从中来。
蔷薇见她如此便知是又想念少爷,想到少爷与夫人那般恩爱如今却阴阳两隔也忍不住鼻子发酸。
可一想到夫人如今被娘家算计便又打起精神振奋起来,蹲在她身边仰头说道:“夫人您莫要难过,少爷肯定也舍不得看到夫人如此伤心难过的。且方才奴婢与那婆子置了气,怕是这府中又会为难咱们。不过请夫人放心,保护夫人是奴婢的使命,奴婢定不会让夫人受得委屈。只咱们离家也许久了,不若趁此机会向云府告辞尽快离开吧?”
云听闭了闭眼压下心痛,强让自己自悲伤之中抽离,将红鞭又缠在了腰带下,将白玉扇重新拿在手中方觉心中踏实。
蔷薇是他特意□□好了送来照顾自己的,她也确实自来便事事以自己为主鞍前马后,不让自己吃那丁点亏去,她既如此说定也是为着她好。
遂便点了点头,拉起她在旁边坐下,想起方才的争执便娥眉微蹙轻声问道:“方才你与那婆子因何置气?”
蔷薇看她花容纯美一无所知的模样心内暗叹又是怜惜,她是看着夫人自少爷走后便如被带走了魂魄日日追思神思不属的,想来方才那婆子所说夫人定也未曾听得,否则此刻定是不会如此平静。
虽她怜惜夫人命苦,可眼下此事定得夫人出面才能得以解决,她也相信经了少爷淳淳爱护的夫人也已再不是那云府小姐时逆来顺受的性子。
但想到方才夫人自挥鞭后就一直轻颤的手,知她是头一回执鞭打人定然心有余悸,便握着她冰凉的手眼神坚定的看着她说道:“夫人您得打起精神,云府此次去信频频请您来京,是意在要将您改嫁,为妾--”
“改嫁?为妾?”
云听甫一听闻这两个字眼便已霍然起身冷静全无,甚而因为太过气愤纤弱消瘦的身子都气得发起抖来。
“云家,欺人太甚!”
说话间,人便携怒欲要冲出去。手下意识攥紧时正被手中温凉光滑的白玉扇硌到,被怒火焚烧的理智也猛地恢复了些清明。
盈着怒火的灼灼美眸定了瞬,就算她去找他们兴师问罪又如何,她如今人已在他人毂中将为鱼肉,冲动而去不过是将本就薄脆的虚假和平撕开,无济于事。
虽告诫自己应要谋而后动,云听仍难掩愤色,转过身看向正欲阻拦自己的蔷薇,深吸口气尽量平静说道:“让一道跟来的人收拾东西,我们一时一刻都不在这令人作呕的府邸停留!”
蔷薇见她恢复冷静心中着实松了口气,却是仍有担忧:“夫人放心,奴婢这就交代下去,只是这云府既千里迢迢连番去信将您叫回,不达目的,他们会放咱们离府吗?”
云听闻此亦是心中一凉,美眸微转波动间便是一片潋滟,她看向方才那婆子躺倒,此刻已然空无一人的地方,怕是已经回去向她主子添油加醋的禀报去了。
又望了望这深宅大院,若他们当真硬要强压着自己不放,他们一行加上车夫随从婆子不过只有五人,对上这府邸不知其数的奴仆,且他云府又乃朝中高官,如此根本无有一点胜算。
想到这里心中不免又怒又痛,一时又想到他,若他还在,这些人定然不敢打她的主意,便是有,他亦会有办法应对,绝不会让自己面对丁点困境。
可现在她再无依靠,唯有靠自己。
覆着忧伤薄雾的双眸眨眼间水汽褪去,清亮晶莹的瞳中虽仍有紧张,更多却是坚毅。
她不是原先那被刻意教养得唯父母之命是从,被揉圆搓扁被打压得懦弱可欺的云听。
她只是云听,是这宣朝若水城明家,明霖的妻子,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