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课间结束,水星跟着席悦和郁晴回班,从远处就望见了盛沂。
他太高挑,总是有种无法融合的隔阂感,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总是显眼,他站在门边,身型跟门框一样直,班门口的光晃眼,打在他后脑勺也不违和。
水星下意识想躲回班里,可他站的位置就在三班门口,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任由席悦带着她的步伐向前。
她不清楚盛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猜想盛沂是来找席悦的,或者是找郁晴的,结果都不是,他是来找她的。
他的校服拉链是拉紧的,两个人站在班级门口,周围进出的人多,很挤,光碰到她的次数就数不清,背部的校服平下又鼓起,直到盛沂默不作声跟她换了位置,水星都有点儿恍惚,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莫名地换到了靠内的位置,水星抬起头,又瞧他。
“找我有什么事吗?”水星想表现地平静些,但总觉得自己的声音不对,连最简单地发音也哑哑的。
盛沂嗯了一声,偏开视线,抬手,跟她说:“你的化学卷子在我书里夹着。”
水星完全愣住了,头垂下,才发现他手里一直是拿东西的。
他的手指关节微微弯曲,指节白净,将化学卷子递了过来,摆在她面前。那张卷子不再褶皱,平整了许多,也许是他的洁癖,就连同其他人的东西也是会收拾干净的,交递给她的时候,他指腹的温度若有似无地透了过来,印在她的手掌里。
接过卷子的手也软了,轻飘飘的纸拿也拿不住,刺啦地划过她的拇指,越想越狼狈。
怪不得他知道自己的名字,看样子他全部都看过了。
盛沂手快,接住她掉下的卷子,背过面去,重新搁到她手里:“你第二页的计算错了。”
“…….嗯。”
卷子的错太多了,她根本记不得是什么计算。
他的食指摁在卷面上,陷入一个很小的坑洼:“这里的答案应该是28.7克,我没留神,在这里写了过程。”
影子遮住正中央的分数,鲜红色还是刺眼。盛沂的嗓音很低,偏偏这嘈杂的走廊一点儿也没妨碍他的声音轧过她的耳畔。
他全都看过了,连她错哪儿都知道。
这算是盛沂头一次跟她面对面说话,两个人的沟通不是别的,竟然是她差劲的化学,卷子又要捏皱了。
“高一的化学很简单,用一点儿心。”
盛沂的面色如常,丝毫没感觉到这六十二分对水星多难,她张了张嘴,喉咙涩涩的,心尖刺刺的,想说什么又讲不出。
又听盛沂说:“会学会的。”
盛沂交给她化学卷子就走了,水星耷拉脑袋,重新进了班,结果刚坐到座位上没一秒,席悦就在她身后拽了拽她:“星星。”
水星没起身,嗯了一声,让她问。
“盛沂跟你说什么了呢?”席悦有点儿好奇,班里的视线不好,她探头探脑也没瞧见什么,尤其是两个人的位置又变了,“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没认识。”水星摇摇脑袋,“上次借他化学书,我不小心把卷子夹进去了,没发现。”
本来还是很高兴的,这算是盛沂头一次跟她说话,记住她的名字,结果并不是因为她很棒,而是因为她差劲的化学,化学怎么能考这么低,他看自己会不会像看傻子一样。
“怪不得你找不到卷子呢。”席悦说着,又觉得水星现在的状态不对,想到盛沂那股生人勿进的劲,怪吓人的,“他是不是还说什么话损你了?怎么还蔫巴巴的。”
“没。”水星又趴下了,脸贴在桌面上试图降下现有的温度,越想越后悔,早知道还不如被张自立骂一顿,“就是…….还了一张卷子。”
一张只有六十二分的成绩。
真是丢脸死了。
晚上回家,水星都没有胃口,一碗面只吃掉三根就放下了,蒋林英见她没有胃口,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也不热。”
“今天跟同学吃了点儿零食。”水星心虚地躲开蒋林英的手,又解释。
“别总在外边乱吃东西,又不卫生又不健康的。”
水星抬眼,戚远承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嗯了一声,埋头又提着书包跑回了卧室。
卧室里的窗户又没关,戚远承每天都要给每个房间通风。房间里凉飕飕的,顺了风,她关门的声音大了些,她心下一惊,回头看了一眼白色的木门,今天哪儿都不对,只是给盛沂打了一杯水就把运气都耗光了,声音这么响,就怕一会儿戚远承进来说她,好在静了一会儿,外边没动静,水星才抱着书包进行下步动作。
她垂眸,从书包深层拿出化学卷子。想到盛沂说有一道题给她改过了,在学校没仔细看,现在翻到背面,他是真的有标记过。
字真好看,怎么有人写的数字都这么漂亮。